夜晚的安城不似金陵那般繁花似锦,灯火通明,另有一般静谧,其中又透着些紧张。也是,毕竟这也是边防要塞,如今的世道,内有各处不知出处的天子征伐天下,外又有各外族是不是南下打一场秋风,安城更是秋风习习。安哥儿看着这夜色,不禁皱起眉头,今夜,可不是个好眠之夜。安哥儿摇头叹息了一声,跳下屋檐,手指掐动便又藏身于夜色。
夜晚,是最天然的保护色。所有的阴暗的,灰暗的,黑暗的,污秽的人,事,情,都可以尽情的进行,在黎明时刻又销声匿迹。诺大的凤仪殿内散发着微若的光线,似是夜明珠而发,殿内寝室的大床上,红被翻滚,一声声喘息从中传来,却比那夜明珠的光亮更加微弱,似有若无的,一看便知被子下面的人在做什么。也不知过了几多时,低冷的男音响起,“传水。”声音刚落,宫仆鱼贯而入,落地无声,也不知他们在这昏暗的室内如何走动,竟没有一丝紊乱,水落声静止的时候,床上才有了动静。
只见先起的男子抱起瘫软在床的女子走向沐浴的木桶,幽幽柔光中竟也走的安安稳稳,终抱着女子坐在水中。轻轻撩起水幕抚在水中美人身上,“爱妃还不肯告诉朕你的闺名吗?”热热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女子颈间,引得怀中美人一哆嗦。那男子竟好似得逞一般轻笑出声,“爱妃果真是妖?怎会这般羞怯?倒让朕越发心动。哈哈哈。”男子的笑声很是爽朗,听在美人耳中却只剩嘲讽,恼羞成怒的美人不禁还嘴道:“哼,狂徒小儿不知所谓!本大爷的名讳又岂是你能打听的!既同为修道之人,就该懂得道中之事!识相的,就快放了我,不然,我师父来了,定要让他将你这个天杀的老龙精千刀万剐!”不想青涩稚嫩的男音竟从男子怀中的美人口中传来,只是那言语却没有一丝稚嫩。
男子顿时火起,“你这小石头,脾气到挺大!你师父若知你如此不中用,竟真失守于宫廷,只怕后悔的宁愿从没收过你这个痴傻呆笨的徒弟!你这模样到甚是可爱,我看你也别纠结于什么男女了,就你这模样比朕后宫第一艳妃还要妖艳三分,虽有些男儿的脾性却又有女子的柔情,干脆就全当了吧。”
“放肆!本大爷想当男当女,用的着你决定?你快解了这术法!”只听美人凄惶喊着却不见他动,好似被人使了定身法术一般。那美人急切的声音带了一丝哭音,却又听人在耳边轻笑道:“哎呀,美人儿,实在不好意思,那法术,无解,真是抱歉,只怕,你是,脱不了这身皮囊了,呵呵呵。”那美人听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倒把男子哭的有了一丝不忍,遂又轻声安抚,“乖了乖了,美人儿,你可是经由女娲炼制的五色石,怎就有这般许多水?再者,你师父即将到来,若要他看了你这般模样,只怕,你麻烦不小哦~”
这男子不哄还好,刚一出声,那美人就哭的更大声,一边哭一边痛诉男子的恶行,“要你管!我就是爱哭又怎样!我本来也没怎么样,就是迷惑了贵妃有没伤人性命,你就不由分说的把人家抓来,还,还如此对人家,人家早就没脸见师父了!师父来了也好,直接一掌劈了我,一了百了!”
男子一听,心中顿时心疼起来,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能让自己这般心疼的,偏偏对方还是一块石头,心中一边哀叹着栽了栽了,一边又给两人收拾好周身。
“我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欺到我徒儿身上,竟不想是你这条恶龙!”还不等男子抱着美人回床上,只见屋内金光一闪,桌旁的凳子上坐着一孩童,仔细一瞧,不是安哥儿是谁!那男子刚要抱了怀中美人坐到一旁,却不想怀中人先挣下了地,反手一巴掌打了过来。
“师父,师父可要为徒儿做主!徒儿本听从师命,在那齐贵妃身边看着,却不想竟遇此恶龙,百般羞辱,更是将徒儿变成此般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师父可要为徒儿做主啊!”那美人一见安哥儿,便跪下哭嚎,似多年委曲得以痛诉终有人替他主持公道!却不想身后那男子嗤笑一声,“傻石头。他是你师父,可他也是我老祖,咱们俩,孰亲孰近你也不想想!”
美人在地上正瑟瑟发抖之时,却听端坐在凳上的安哥儿慢悠悠道:“一条隔了不知不多时空的小龙也敢和我攀关系,这世间也唯有你了!只是青峰是我正经认下的徒弟,行过拜师礼,喝过他的敬师茶。如今被你这条小龙欺了去,我若不狠狠惩治你一番,日后叫我如何在世间立足?”说着,抬手一挥,只见那男子便倒在地下一阵抽搐,蓦地青光一闪,疏忽不见,只留那人间帝王的皮囊静静躺在地上!那美人,不,是青峰见了,心中不觉气消,又想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方才熟人如此欺侮,不觉心中更加羞愧。
安哥儿见了也不好多说,这石头虽是自己拐来的,却不想竟是这般习性,比女人更加多愁善感,留恋世情。按理说,石头成精多有不易,这石头虽有女娲炼制的奇遇,又得日月滋养,既开灵智却堕红尘。本想让他在这宫中多看看这人世情,若说繁华,还有何处比得着帝王所居的紫禁城?在外多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唯此处仍不忘高歌艳舞,若说破败,还有什么比一代王朝的没落更令人心酸?到不想出了貔貅那个混球,一番计划付之流水,也罢。
“青峰,你在此处可有收获?”安哥儿静静的拨着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