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觉寺在城郊北麓,杜蘅和雀儿乘着马车,行了约一个时辰方到。
雀儿见是梵空长老有请,激动不已,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杜蘅也知道了个大概。梵空长老在东璇国声名颇盛,精通佛法,德高望重。
他经常去各国弘扬佛学,广收信众,和北夷的圣传佛教极有渊源。
马车行近寺前,便见香烟袅袅,往来信众众多。听着佛语梵唱,杜蘅和雀儿踏入寺内。
见寺中大鼎里插满许愿的高香,有请全家福的,有请生意欣荣的,各自虔诚跪拜。大雄宝殿左侧高高的祈愿塔上一层层放满了莲灯,灯火摇曳不止。
门前一知客僧待雀儿递上帖子,忙带二人从右侧穿过逼仄的竹林小道,来到寺后的静室。
打开门,就见一长眉老僧正和一人对弈。杜蘅一见那人却是曹山长,喜的正欲发声,却见二人棋局已至紧要关口,忙住口立在那人身边。
对面那人思虑半天,才落下一黑子,只见对面老僧笑着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承让了!”,二指放下一白子,大局已定,老僧赢了。
曹云诚哈哈大笑,道:“梵空长老不仅佛法高深,棋道更是精湛啊!”梵空微微一笑不语。
杜蘅这时才上前施礼道:“山长好久不见!”曹山长笑着指着梵空道:“和尚,你瞧,这位就是皇帝亲封的国师,我天一阁主的外孙女,你赶紧开法眼看看,何时这丫头竟能羽化成仙了?”
杜蘅不由脸上一红,朝梵空施了一礼道:“见过大师!”
只见梵空仔细看了杜蘅许久,才开口道:“国师仙人之姿,天外来客!一切因缘而聚,因缘而散。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杜蘅一听,心中不由一震。“天外来客?”自己不就是戊射线操作失误,时空瞬移来的!这老和尚还真有点门道,不过其后所说,杜蘅记得好似是佛家经文,但自觉和自己并无相干啊!
于是疑惑道:“不知大师何解?”梵空捻了捻长眉,笑道:“佛法有云,不可说!”
杜蘅直气得仰倒:“这和尚,大喘气么!说一半留一半,还不如不说。”
见杜蘅心中不快,梵空又道:“今日请施主前来,实有要事相商!”
杜蘅不敢托大,忙道:“大师,请讲!”
梵空微微一笑,道:“国师上任伊始,本不便打扰。可如今江南道遭受蝗灾,田地失收。湖广道又遇水患,百姓流离失所,饿殍载道。望国师慈悲,上表请奏皇上开仓廪赈灾,救万民于水火,此乃千古功德!”
杜蘅一听,不由心中苦笑:“自己这半吊子国师,只因和圣人容貌相似,手段相仿,才为陛下所赐封。自己往日并无功绩,如今凭什么上表,请求赈灾?”于是艰难开口道:“大师,我……。”
正欲开口,却被梵空含笑打断:“国师,你可以做到的!”说完目光坚定看向杜蘅。
曹云诚瞧了半天在一旁笑道:“好你个和尚,你轻飘飘一句话,我蘅儿就得提着脑袋去请命,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梵空听了,双眼惠然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若能拯救百姓于水火,贫僧愿许以我圆觉寺护法之位,圆觉寺全国上下数千僧众悉听调遣。”
曹云诚一听,不住点头道:“蘅儿,这个买卖划算。他圆觉寺有千万信众,这个护法当得……哈哈,当得!”
杜蘅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梵空见百姓有救,不觉欣慰不已。曹山长见时候不早,拉着杜蘅赖在圆觉寺,用完斋饭才告辞离去。
临行前,杜蘅趁梵空不在,忙把皇帝召见、如何被封为国师的事说了,待说到自己套问杨林的话,打探外祖父的下落却无果。
曹云诚摸着下巴冷冷道:“虽有你这“仙人”指引,可师尊手中有宝盒下落,他又怎会轻易放过他,毁了自己这条退路。”
杜蘅皱眉道:“我打算夜探浮影阁,先见一见外祖,再商议如何做。”
曹云诚忙制止道:“据闻浮影阁机关甚多,蘅儿不可轻易冒险,咱们只有从长计议,料得他也不敢妄动师尊。”
杜蘅见别无他法,只好默默低头答应。
曹山长即已见过杜蘅,也知晓了皇帝的想法,便叮嘱她万事小心就回书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