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岫并未发现她神色有异,忽而又想到什么,叹息一声。
“对了,如今蓁姐儿的身体不是好了吗?为了让她彻底忘记江珉,府里又给她说了一门亲事。
不管怎么说,江珉确实死了,死者已矣,生者总不能伤心痛苦一辈子,总要走出来的。
我思量着,正是这个理,又不是一年两年,这都四年了,早该忘了。
蓁姐儿还那么年轻,人生还很长,她应该往前看,所以我便没反对。”
上官燕婉想到之前死去的蔺晨,之前便猜测,府里肯定会重新给她择一门亲事的。
若不是从木兰行宫回来后陈琇蓁就病了,估计这事早就提上日程了。
“说的是哪家?”
钟灵岫看她一眼,有些犹豫不决。
上官燕婉看到她别扭的表情,心头一跳,“怎么?挑选的夫家你不满意?”
钟灵岫没想到她一下就猜中了,也不再遮遮掩掩,“是侍郎府的小公子,不过还……”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上官燕婉打断了,差点把茶盏丢出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侍郎府的小公子,那不就是贺澜绯?你们莫不是忘了南山狩猎的事?他那样的品性,根本不可能是良配!
外祖母莫不是糊涂了?这是把蓁姐儿往火堆里推啊,刚出了狼窝,这又要入虎穴吗?!”
钟灵岫一早就猜到她会生气,其实她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呢。
她确实赞同给陈琇蓁说一门亲事,看却没想到挑来选去,竟然挑中了那么一个男人。
“虢平,你听我说,我知道之后,比你还气愤,但是怎么办呢?蓁姐儿只能嫁给他。”
上官燕婉惊讶地看向她,“什么叫只能嫁给他?上京好男儿那么多,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好男人了!”
贺澜绯虽说不像其他纨绔子弟那般行事狠辣,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经常跟那些人混在一起,能好到哪里去!
钟灵岫神色暗淡,幽幽叹息一声。
“蓁姐儿病好之后,二婶又偷偷去了一趟清泉寺,求了许久,元慧大师才说了真相。
蓁姐儿的八字有点硬,说是上一世不太好什么的,只能找一个跟她八字相合的人,才能压住她的煞气。”
上官燕婉想到元慧大师那张老脸,轻嗤一声。
“所以贺澜绯跟蓁姐儿的八字相合,二舅母便做主定下了这门亲事?”
钟灵岫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事儿还最终没定下呢,只是要了几家公子的八字,只有贺澜绯最相合。
二婶也多少知道点贺澜绯的为人,虽然她不想让蓁姐儿孤单一辈子,但也不能把她嫁给一个不靠谱的男人。
听说目前还在考察期,正四处找人去打听贺澜绯呢,若实在不堪,最后或许还不会成呢。”
上官燕婉听到这里,不觉长舒一口气,还好,只是暂定,那就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说真的,她一点也不想让陈琇蓁嫁给贺澜绯,什么八字相合,若不是良配,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绝不凑合。
可这毕竟是别人的事,不是她能插手的,她最多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见,最后该如何选择,还要看陈琇蓁自己。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把钟灵岫送走。
上京,少卿府。
屋里隐约传来说话声,屋内一角摆着鎏金铜制香炉,袅袅轻烟自麒麟兽的口中吐出,
炎武跪在地上,小心地琢磨着说话的用词,待把事情原原本本地汇报完后,偷偷抬头往前看了一眼。
面前隔着一扇巨大的织锦屏风,上面以彩色丝线绣着花鸟草木,栩栩如生,角落里安置着数盏折枝烛台,烛火微晃,映照出屏风后隐约的人影。
男人正在换衣服,肩膀很宽,背部肌理分明,线条匀称,麦色肌肤上有不少陈旧的伤痕,最为明显的一道伤疤从左肩直到腰部,暗红色,颇为触目惊心。
贺澜庭把衣衫拢在身上,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眉头紧蹙,声音幽寒若冰。
“你刚刚说什么?贺澜绯那蠢货竟敢做出那样的事!去把他给我叫过来,立刻,马上!”
炎武收回视线,动作迅速地退了出去,好像一阵风。
贺澜庭将衣服收拾齐整,转身绕过屏风,行至花厅,往上首圈椅上一坐。
没多久,炎武便拎着一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战战兢兢的小厮。
贺澜绯看到威严而坐的男人,眼神畏缩,声音带颤。
“大、大哥。”
贺澜庭放下手中茶盏,目光如剑,直直地射向地上的人。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看来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竟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
贺澜绯吓得腿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大哥,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贺澜庭将茶盏往他面前一摔,碎瓷片刮过他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不想娶亲,就想整日流连烟街柳巷、寻花问柳是不是?
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长点脑子都被狗吃了吗?整天就知道闯祸!
贺澜绯,你若不是跟我一个娘胎出来的,早被我揍死十七八回了!
上次南山狩猎的事情才过去多久,你这屁股才好几天,刚能下地,你就开始作!
若不是爹娘都不在了,看你可怜,你以为我会这般忍着你?!
以前是因为你年纪小,不懂事,见天儿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