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亲眼见过赶尸吗?”笑笑刨根问底。
“当然有啊,寨子里有一个102岁的杨秋姬老奶奶就亲历了。”
“那带我们去拜访一下老奶奶。”
“请跟我来——”
不知不觉三雄已经站在家门口了。三层的吊脚楼矗立在石桥边上,朱红色的大门是敞开的。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把东西放家里再说。”三雄放下了手中的背篓。
“这书桥房药铺好有民族特色,生意怎么样样”笑笑抬头看了看招牌,上面有苗文和汉字两种文字,苗文笑笑是不认识的,也不会读。
“养家糊口还行……”三雄微笑着回答,“既然来了,进屋歇一会吧。”
进了屋子,药柜上、地面上陈列着各种形态各异的玩石,什么万里江山、昭君出塞、苏武牧羊、大鹏展翅、海天一色的都有,足足有200个以上。
笑笑突然眼前一亮,她见到了一颗翡翠大白菜,跑过去,摸了摸,有点爱不释手:“三雄大哥,白菜送我可以吗?”
这可是三雄的镇宅之宝,不少人出了几万他都没有卖,白送自然有点舍不得。他迟疑了一下:“你喜欢,就拿走吧。”
“三雄兄弟,这些你可以卖钱的。我们白拿不太好,这样吧,等我到回去了再给你汇十万过来。”西野从挎包里掏出3万现金,塞到三雄的手心里。
“说了不要给钱的。”三雄将钱退回来了,坚决不肯受。
“嗳,你不收钱,那我们就不拿了……”西野实在过意不去。
“好吧。不过就三万,多了我不要。”三雄收好了钱,从药柜里拿出一个大纸包,“表弟,这是野天麻,补血养气的。送你,不要钱的……”
西野拿起一根野天麻,捏了几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上品,货真价实,多少钱一斤”
“又来了,说了不要给钱。”三雄有点不高兴了。
“行行行,那我就笑纳了。”西野只好将一大包野生天麻收下了,交给了笑笑。
“三雄,你家来客人了?”门口不知是么时候多了一个老太太。
三雄连忙走了出去,扶着老奶奶进来了:“奶奶,您来得正好,我的这两个亲戚想听您老说说赶尸呢。”
“奶奶好。”笑笑、西野笑着向奶奶问好,“奶奶今年高寿啊?”
“我是光绪二十九年的,虚龄一百零二了。”老奶奶耳聪目明,口齿清晰,说起话来还挺利索的,“这后生是富贵之人,我老太婆就给你们唠叨几句吧。”
世上难逢百岁人,笑笑今儿算是见着了。她连搀扶着老奶奶在竹床边坐了下来:“奶奶,真的有黑山赶尸功吗?”
“有,有,有。我都亲眼见过呢。那是民国初年的时候,那年我才八岁”老奶奶一下子就将时光推到了清朝末年。
在公路不通的漫长岁月,水路是货物运输的主要方式,山区的放排佬经常遇到恶浪险礁,葬身江底。我爷爷是个大巫师兼赶尸匠,专门给人赶尸。
那一年,我们这里的巫师到洪江赶尸。师公在前面敲木鱼带路,尸体在后跟着行走,昼伏夜行,五天五夜,回到家乡时,尸体脚掌已被磨烂,终得尸身回乡。
得知爷爷赶着尸体要回来了,我和几个哥哥在他经过的路边藏了起来,看见了四五具尸体自己蹦蹦跳跳地站成一排,后面的尸体手搭在前面尸体的肩膀上,爷爷一走,他们就会跟着走,爷爷停了,他们也就停了。那太不可思议了,太神奇了。
游子(战士)客死他乡,到尸体回到故乡,如果路途过于遥远,中间可能会历时一月。如何保证尸体不腐,如何避免沿途野狗不叫不咬,具体细节我也只略知一二。
赶尸匠必须学会三十六种功力,第一是死尸“站立功”,就是首先要让死尸能站立起来。第二是“行走功”,让尸体停走自如。第三是“转弯功”,让尸体走路能转弯。另外,还有“下坡功”、“过桥功”、“哑狗功”等。
“哑狗功”可使沿途的狗见着尸体不叫。最后是“还魂功”,还魂功越好,死尸的魂还得越多,赶起尸来便轻松自如。这种“还魂功”,实际上就是用一种苗药撒在尸体上。
“如今,赶尸这营生早已消失啰”老奶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