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届笑春桃兮,唇绽樱颗兮,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算不上什么绝色美人,倒也珠丹点绛红,杏眼含银星。
赫然就是——
另一个我……
原来,今早那阵清风掀起马车的帘子,露出的人影,真的就是我的脸,也真的就是眼前的他,仟华。
他为什么要扮成我的样子?他又为什么是浅画呢?
仟华平静的看着我,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睛,此刻也似乎被这夜色笼上一层淡淡的薄纱。
我亦沉默的看着他,因为心中的疑惑太多,我几乎不知道从哪里开头说起。
或者,其实应该从十一年前说起了吧。
大伯白贤烈身死,阿爹接到消息后便带着四处云游的我回到了白家庄,自从那起,阿爹便上任了白家当家,几乎天天忙得不可开交,那时我还不懂事,吵闹着要他陪我玩,他无可奈何的只好丢了个丫头过来陪我,就是浅画。
浅画陪着我,一陪,便是八年。
那时除了贺淼来找我出去浪之外,她几乎天天和我处在一起,跟在我身后,而我,也偏爱黏着她。
所以,我从四岁起到十二岁,身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事无巨细,她都清楚得甚至超过了我自己。
两年前,她为什么离开了呢?而现在,她为什么扮成我的模样,又出现了呢?
她?终究还是他吧。
我这段时间日夜和萧尧在一起,受他影响,也开始喜欢上了看各种各样的书,其中便有:
仟华,人称千面首,最拿手的绝技便是易容术,近两年来,江湖上颇有侠名。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扮成了浅画,陪在我身边陪我长大,整整八年。
我呆呆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她见我沉默,颇似无奈的忽叹了一声,道:“个中原委,实在片刻是说不清的,小姐你先随我回白家庄,福伯会向你细细道明的,当务之急,应该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开口,那张脸就好似突然活了似的,一蹙一笑间,真真像极了我,即便是我不自在之余也却不禁唏嘘赞叹。
“福——伯?”
我不无讶异。
福伯,我记忆中映像不多,只幼时还记得每每去大伯白贤烈家时,总会有个白胡子的老头儿站在门口笑容满面的迎接我们。
记得有一年冬天去大伯家,我央求阿爹骑马过去,阿爹说天冷,不宜骑马,把我冻着了可怎么办?
我于是赌气不愿与他一同坐马车,然而……狠心的阿爹抛下我居然自己先走了!我心里气得那个呀!
决定一路走过来!
那年冬天,很冷。
虽没有下雪,寒风却如钝刀割肉般,凛冽刺骨。
我几乎一出门就后悔没有听阿爹的话了,这鬼天气……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转而一想那老家伙居然脸那么臭的一转身就丢下我跑了,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待我摇摇晃晃的一路小跑到了大伯家门口,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令我诧异不已的是,一眼便瞧见了门口一把白花花的胡子在风中飘啊飘的,好像飘在空中一朵白色的云,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扯下来。
真想不到,福伯居然还在门口等我……估摸着阿爹的脚程,半个时辰前便到了吧。我突然就有些鼻子涩涩的。
他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在过路的行人中穿梭的小小的我,淡淡的看着我,静谧的笑了。
“啊——”他搓着一双冻得有些发紫的手,举在嘴前哈了好几口热气,然后弯了腰一把抱起在地上的我,又说了那句常年不变的话:“小姐回来了啊!”
我突然就有些想哭,他说的是“回”,是的,白家庄就是我的家,即便阿爹带着我漂浮不定的四处游玩,我也还有白家庄这个家可回。
这一幕,一挥手便是十一年过去了。
他是大伯家的管家,对白家世代忠心耿耿,十一年前的大火,一夜间,上上下下四十八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在这凡世间。
而福伯,不是也在大火中……
怎么会呢——
难道,消失了十一年的福伯其实还活着?!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将心中的不可置信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仟华。
仟华果然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只一眼便知我想什么,他看着我,镇静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那么的不真实。消失了两年的浅画,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男人居然回来了,还告诉我福伯竟然没有死。
他为什么会扮成浅画陪在我身边八年?而他现在为什么又要扮成我的模样?福伯为什么明明活着却十一年来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视野里?
我突然被这一浪接一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大脑抽筋,一直不能思考,我估计现在就是有个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说,他是我未来几十年后的孙子一不小心摔了跤居然穿越过来了,我都会信。
正在我发愣之际,突然发现军营那处的天空居然是呈现一种红色的云朵。我正奇怪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夕阳,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火光!
军营着火了!?
我突然心好似猛的一抽,像一下子脱离了ròu_tǐ,禁不住有些慌神,萧尧呢?他……应该没事吧?
“怎么了?”仟华见我神色大惊,忙出声安慰我。
“没事……”我咬着下唇,目光瞥开不想去看,不愿去想。
“嗯,那就好。”他见我扭过头来,似乎像松了口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