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过早高峰,顾庭深一路行车畅通无阻,沉默地直视着前方,他不说话时整张脸显得尤为沉寂,饶是长相英俊,也令人望而生畏。
聂甄心里浮躁,干脆侧着头打量他,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林小七自杀的那个夜晚,他迎面走来,走路带风,整个人看着温和儒雅,却有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阴沉,那会儿她便觉得这个男人心里一定藏着许多的事情。后来她才知道,他的深不可测绝不是她能随意越界的地方,好几次她都几乎放弃想跨到他身边的念头,可冥冥之中仿佛总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她走向他。
这个男人究竟什么时候走进自己的心里面的呢?聂甄想过很多次,怎么都想不透彻。大约就是在连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慢慢地喜欢上了他。
顾庭深漫不经心地将车子停在住宅区门口,熄灭引擎,回头叮嘱聂甄:“不要和你父亲发生冲突。”
“你决定要介入这个案件了是吗?”她记得之前在顾家老宅挖出那副骸骨的时候,他曾为了避嫌,丝毫没有过问,可现在呈现出来的状态却又截然不同,照理说,那时和现在的状况是一样的,按理说,他无法像之前那样协助警方办案。
如果他想介入,就只能是以个人身份,并且这样极有可能会与贺远之产生分歧。
“我和阿远不同,我要的,远远不只是眼前的真相。”顾庭深说。
“好。”
聂甄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个好字像是承诺,仿佛在说,无论多难,她都会帮他,哪怕微不足道。
她回到聂家时,聂明远破天荒地还在家里用早餐,平常这个时间家里只有母亲和佣人,聂甄不自觉地观察聂明远的脸,他似乎还不知道胡霞已经死亡的消息,见到她,脸上微微露出诧异。
“你这个时候回家,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聂明远喝了一口汤,原只是随口一问,谁知聂甄竟然真真一脸严肃地坐到了他面前。
这可是件稀奇事,他们父女二人甚少这样面对面,何况气氛逐渐低沉,聂明远是何等敏锐之人,怎会没有发现她今日的不同。
余美玲见状,仿佛如临大敌,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僵凝。
“爸,您看新闻了吗?”聂甄拿起咖啡壶,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了杯咖啡,心里默默回想着顾庭深的叮嘱。
顾庭深果然心思缜密,原本她只想像母亲打听胡霞的事情,毕竟母亲一贯都比较好说话,所以完全没有想过若是父亲在家要如何应对,毕竟她很自信,像父亲那样的工作狂,是不会浪费早晨的大好光阴的。但顾庭深却提醒她若是聂明远在家的应对方式,他认为凡事直击要害才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毕竟聂甄曾见过的那张胡霞旧照是父亲所有,因此胡霞死亡这个消息对父亲的冲击力一定更大,在那样一股冲击下,或许精明的父亲会毫无意识地露出一些破绽。
因此直接与聂明远对话比余美玲更有价值。
聂明远放下汤匙,端起茶杯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聂甄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父亲还不知道胡霞死亡这个消息。
“我家楼下,今天凌晨发生了一起命案,警察说有可能是他杀。”她佯装无谓的语气,心跳却不自觉地加速,血脉仿佛喷张了般,不知不觉地兴奋起来。
余美玲一下子担忧起来,立刻关心地问:“会不会影响到你?如果有问题你先回家住一段时间吧,哎呀,你们那个住宅区的安保系统不是全市顶级的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听她把话说完。”聂明远不悦地瞥了一眼妻子。
他的确比余美玲更了解聂甄一些,这大约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最大差别,身为母亲的女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首先便是关心女儿,但身份父亲的男人对女儿再了解不过,不过因为一件命案就在本不会出现的时间出现在这里。
“爸,您听说前阵子在顾家老宅发现的那副骸骨了吗?听说那副骸骨是以前在顾家工作过的佣人胡霞?”聂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但聂明远面上无波无澜,好像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
“你什么时候也看起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来了?”
“难道不是胡霞吗?”
聂明远瞥了她一眼,放下茶杯,靠向身后的红木椅背,他冷眼瞧着聂甄时会让聂甄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聂甄轻轻舒了口气,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我也是今天凌晨才知道,住在我家楼下,死了的那个人就是胡霞。”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好像偌大的宅子里气氛瞬间僵凝,不仅仅是聂明远,就连余美玲的表情都变了,聂甄甚至还听到了余美玲低低发出的一声惊呼,仿佛在说:这怎么可能?
她定定地望着父亲,却在心里觉得悲哀,父亲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在刚才那一刹那,惊诧的神情表露无遗,她不会看错,果然,他还不知道胡霞死了这件事。
聂明远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发现连嘴唇都是抖着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盯着聂甄,好像只要她说死的人不是胡霞,那就真的不是胡霞了似的。
“爸,住在我那栋楼的十五楼,今天凌晨发生一起命案,死者确认为胡霞,警察说有可能是他杀,现在已经开始调查这起命案。看来您还不知道?”
怎么可能知道?事发到现在不过九个小时,还是发生在凌晨,记者来不及报道此事,警方更不会在这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