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琪坐在明处，嘴唇蠕动，却什么都没说。她身上有股不属于她这个人设该有的淡定和睿智，贺远之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下渐渐平静下来。
聂甄和秦菁，秦菁和柳香琪，好像冥冥之中就是要让警方重新翻开一年前那起发生在胡峰老家的命案，顾庭深对人心的审视一贯厉害，或许他说得对，也许从一开始，她们就套好了说辞。
“秦记者是位博学多才且胆识过人的女性，是吗？”贺远之拉开椅子，面色如常，却跟她提起了秦菁。
原本似乎早已做好了闭口不言的柳香琪，听到秦菁这个名字，忽地抬头看向他，她张了张嘴，大约是许久没有开口的缘故，喉咙里像是有什么被卡住了似的，半晌才听她咿呀呀地清过喉咙，才说：“你们还是找到秦记者那里去了。”
她并不否认自己与秦菁之间有联系。
“你还不知道吧？是秦记者带我找到你的，如果你认为她能帮着你一起做违法勾当，那你恐怕有些天真。”
贺远之这话原本是想告诉她，秦菁不可能成为她的保护伞，没想到柳香琪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她猛地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紧张地为秦菁说话：“秦记者是个好人，她不会做你说的那些事情的，她是位有正义感的记者，不像别的人……”
贺远之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女儿，自从被带进这里之后从未为自己辩解过一句，却不想让别人误会秦菁，因为太急于想为秦菁开脱，连话都没有说利索。
果真如秦菁所说，她只不过是收留了这个女人吗？如果只是这点交情，柳香琪不至于如此激动。
“既然你不想拖累秦记者，就把该说的都说出来，那具骸骨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这应该由贺队自己去找答案，何况，我并不知道，一年前我和胡峰早已貌合神离，我只是听说过这件事而已，至于具体情况，你倒不如去审审胡峰的老母亲来得要快一些，毕竟当初，她可是全程参与了此事的。”
柳香琪的眼里露出些微的算计，但她对此丝毫没有掩饰。
这令贺远之不得不怀疑，就连她被带进来，也只不过是她精心设计过的其中一个环节而已。
“看来你是不准备说实话了？”他眯了眯眼，话里隐隐已经有些威胁。
但柳香琪却无辜地眨了眨眼，看上去比刚进来时还要放松：“贺队，该说的，知道的，上次我已经都说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扒着我不放，我说过了，我不是凶手，你们警察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把凶手揪出来，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很好。”和园支行不怒反笑，直起身体，不知为何，身上那股阴鸷的冷意令柳香琪心里狠狠颤了颤。
审讯室的门被他大力一甩，巨响震慑整个楼层，还在留下来加班的其他队员猛地跑出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谁知看到的就是他们队长一张臭到极致的脸。几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识趣地又退了回去。
如果嫌疑人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警察的确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两起命案唯一的关联人就是她，而他们手上却没有十足证据。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顾庭深看了眼腕间的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他记得从这里去胡峰老家需要两个多小时路程，如果现在出发，到了那里正好天亮。
“走吧。”顾庭深越过贺远之，拍掉身上的白灰，心里渐渐清明起来。
凌晨的道路，天与地连成一色，长排的路灯将路面照亮，贺远之沉默地开着车，不一会儿就驶上了高速公路。
上回他去找胡母时，家里只有胡母一个人在家，那栋三层高的楼房在当地鹤立鸡群，胡峰在莫城站稳脚跟后曾想着把老母亲接过来，但胡母坚持留在老家，胡峰是个很孝顺的人，至少周边的邻里都是这样说的。
“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看法了？”贺远之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顾庭深，虽然顾庭深从刚才开始便什么都没说，但他对柳香琪的行为居然不予置评，说明他已经看出些什么了。
顾庭深看着车窗外层层叠叠的树枝，夜空很暗，他无声地眯着眼，许久才开口：“柳香琪的心病是一年前那个案件，自从她被带进警局，口口声声所说的口供都是围绕那起命案展开，就连刚才，她也企图引导你找胡母揭发一年前的案件，或许，那件案件水落石出了，这两起命案也就跟着水落石出了。”
“我并不认为这三个案件有什么关联之处。”贺远之摇了摇头，至少到现在为止，在刘强和胡峰的两起命案当中还未出现除了柳香琪之外第二个有嫌疑的人。
“杀人需要动机，假设我们把柳香琪作为凶手，那么她的动机是什么？从她的口述来看，她与刘强的感情应该不错，两人是和平分水，她没有杀刘强的动机。而她和胡峰的婚姻破裂，胡峰还一直对她纠缠不清，造成她的新感情流产，她一气之下杀了胡峰，的确说得过去。”顾庭深把他们三人的关系重新又理了一遍，最后却得出了一个与上述话毫无关联的结论。
“我认为在这三起命案背后还藏着一个我们至今没有察觉的人。”
什么？贺远之下意识地想踩下刹车让顾庭深说个清楚，奈何这是高速公路，他及时又踩回了油门，目视前方，心里的疑问还没问出来，就听顾庭深又说话了。
“你刚才在审问柳香琪的时候，她一直有意无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