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功的留在了拉萨,他带我去了一些不对外开放的地方。
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个地方,是一处山涧,那里有耐寒的青柏,层层错落在山腰,秩序井然,庄严肃穆,如喇嘛朝圣。
我和他坐在山涧处的一块巨石上,他画青柏,我躺在他身后看书。
我看得累了就躺在他背上睡觉,起初的时候他会笑我胡闹,后来习惯了,只是笑着说从没有见过我这么不拘小节的女子。
其实我哪里是不拘小节,我只是对他不拘小节。
两人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还没有回过神,已经八月底了。
我要回去了,大学即将开学。
我将这件事藏着掖着,但他早已看穿了我的想法,我记得那天是八月二十五,我家里已经催了我好多次。
无奈之下,我只能买票回去,我想问他愿不愿意和我走,可是我害怕他拒绝我,所以我选择平静告别。
得知我要离开的消息,他愣了愣神,然后说:“一路小心。”
临别之时,他赠我四个字,没有多余惜别的话,我的心却暖得像冬日的阳。
他走遍四方,向来是别人为他送别,这一次,换成他为我送别,我固执的觉得这是我的不同。
从西藏回家,我买的机票,不到两个小时我就下了飞机,重新回到了平原大地,呼吸着浑浊却熟悉的空气。
回家之后,父母没空理我,只是嘱咐我注意学校的开学时间,然后就各自忙碌去了。
我一个人在家呆了几天,临去学校的时候去山庄拿了我三年前落下的那把雪花伞。
军训之后,我被晒黑了一些,原本白皙得有点病态的皮肤总算正常了一些。
我在学校交了一个朋友,顾清浅。
她随性开朗,一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都会和我分享,我看她笑得花枝乱颤,也会忍不住勾起唇角。
从前我总是在家养病,高中大半时间都是在家自学,几乎没有朋友。而那些初中时期的同学,更是几年不曾联络。
细细算来,我竟只有顾清浅一个朋友。
国庆的时候,顾清浅问我回家还是留校,我告诉她我要回家,她便高高兴兴的收拾行李,说要和我一起回去。
我很惊讶,她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半点不惧生的女孩子。
不过,我很喜欢她的性格,加上家中常年无人,所以我很欢迎她。
我带顾清浅回家的事情简单的通知了父母,他们也很高兴,为我终于有了朋友而高兴。
我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在我家楼下看见伊桑的话,或许我会和顾清浅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那天,伊桑穿着一身浅色的运动套装,手边没有行李,连画架都没有背。他就这么站在我家楼下,双手插在裤兜里,戴着一个鸭舌帽,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我知道,他的眼底肯定是古井无波的恬淡。
也许是我的笑意太过明显,顾清浅识趣的道:“看来你的假期有人陪了,我还是回家吧。”
“清浅。”我喊住拖着行李就要走的顾清浅。
顾清浅回头一笑,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我没事,本来我也有很多人约的!”顾清浅走了,背朝我挥了挥手,一如既往的潇洒。
顾清浅走了,我回头看房前的人,他还在。
我走过去,他抬起头,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倒映在他的眼底。
“我……”
我还没有开口,他便把我拉进了怀里,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油彩味,伸手回应了他的拥抱。
过了许久,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他几乎是贴着我的头顶说:“李子宁,我很想你。”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双手攀上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闷闷道:“我的大画家,你终于想我了。”
从前,都是我彻夜不眠的想着他,想着他的眼,想着他挥洒自如的模样,想着他专注的神情,想着他低沉的声音,想着他平易近人却疏远的笑容,想着他随手送她的珍品……
我经常把他的画抱在怀里,想要通过那些画传达我的心意,可是每一次,都是徒劳无功。
在西藏再次遇见他的时候,我除了震惊和恍惚,更多的是惊喜和欢愉。
我终于在异乡和他重逢,而他也还记得三年前的我,这足够令我回忆一生。
我努力的抓紧他,不让他离开我。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接近他,我费尽心思向他透露我的心思,我怕他拒绝,更怕他回避。
其实,当我走上回家的飞机时,我已经放弃了他。我想,他若要做翱翔九天的鹰,我必不能做拉住他的线。
我甘愿放手,可他却找来了,越过山河时光,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和他在一起之后,他就在我学校旁边的画室教人画画,每月工资可观,我笑他都可以包养我了,他笑我胡说八道。
他落寞的眼渐渐复苏,我抓住机会问他为什么喜欢画画,他告诉我,那是因为他的师傅。
原来,他从小便父母双亡,他是被人领养的孩子。领养他的人就是他的师傅,他师傅教他画画,把毕生所有都倾囊相授,因为,师傅要他帮他完成自己完成不了的愿望。
走遍中国,画下世间美景。
“你师傅为什么不能去实现这些愿望?”我趴在他的腿上,问出了心中疑惑。
他看了我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因为他断了腿。”
年少的时候去写生,出了事故,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