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谦书退了出去。
莲城本是开窗透透气的,没想到会看见人在窗外,如今透完了气,却不好将窗户关上了。
她没敢吹灭蜡烛,回到床边,也没敢睡下。
姚谦书在外面站了许久。
久到夜深了,是清冷的风将他吹回了神。屋子里烛火还亮着,往里一看,能看见她侧影。
想来,有他在此,她无法歇息。
姚谦书伸手。
莲城听见声响,下意识转头看,只见窗叶缓缓合上,再然后,就没了动静。
这回,她终于可以躺下了。
姚谦书没走,他去了庭院里坐着。外面还有邵献在虎视眈眈,他是不可能走,给人家可趁之机的。
方才的三言两语,让他意识到,这回要哄人怕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信心和耐心。
女人都是心软的,他就不信,她真无动于衷。
想着想着,姚谦书竟还看见了希望——莲城从来没有脾气的,如今她肯生气闹别扭,至少说明她心里有他。
这认知让姚谦书心下稍定。
他又想起自己昨晚的qín_shòu行径来,顿时又懊悔又心疼。
同样的,他之所以生气,也正是因为心里有她,她的份量有多重,他的难过就有多沉。
若是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不会想要,更不会伤心迁怒。
姚谦书看明白了彼此的心,事情也就好办了。
他决定,等把人哄好了,就尽全力为她周全王妃之位。
至于怎么哄,这得慢慢来,急不得。
邵献和许公子在学堂外站了大半晚上,眼看着就鸡鸣了,却仍不见姚谦书出来。
虽然许公子不想戳兄弟的心窝,但也没办法,他得让兄弟看清现实:“姚谦书那么会哄女人,想来两人已经和好了,咱们也别凑热闹了,回去吧?”
不知是不甘心还是不放心,邵献不想走。
“你先回,我天亮再走。”
许公子只能叹气:“那好吧,我怕姚谦书出来就找我算账,先撤了,你自己保重。”
许公子走了之后,邵献找了个不远的地方,靠着坐了。
姚谦书的十几个护卫都在外面站着,他却孤身一人,如此阵仗相比,他确实差得远了。
他不敢有和姚谦书抢女人的念头,姚谦书有权有势,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教训他,就比如上次要他爹去将军府提亲的事。
可他不想看见莲城受委屈。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颓丧。
鸡鸣之后,天色渐渐明亮。
姚谦书被凉意激醒,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她的屋子。
烛光映出身影,似乎是在洗漱。
他抖了抖落满凉意的衣袍,想要过去,却又忍住了。
一直等了快两刻钟,莲城才出了屋子来。
姚谦书忙站起身。
这是莲城出门的必经之路,等她目不斜视就要越过他的时候,姚谦书蓦然出手,将人拉住。
莲城扭头看他。
“襄王爷,有句话昨晚忘了说,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还请襄王放过我。”
再无瓜葛?
放过?
呵,怎么可能!
姚谦书知道女人口是心非的毛病,但听了这种话,心头还是不好受。
“先前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怪你,细究起来是我有错在先。”
他说得诚恳。
“前晚是我混账了,你身子如何?我一会儿亲自去找个女大夫来。”
“不必。”
莲城抽回自己的手,冷淡道:“我没事,若襄王担心这个,大可放心。”
她一口一个‘襄王’,刺耳极了。
也刺心。
瞧她要走,姚谦书忙脚下一移,挡在了她去路。
“我是来和你道歉的,孩子的事是我的错,你应该知道,我是太在乎了。”
莲城当然知道。
她知道孩子对于男人而言有多重要,那可是他的血脉,是他家的香火。
他当然在乎了。
“我不需要道歉,襄王还有别的话要说?若是没有,我该去上课了。”
姚谦书看着她。
“你要在这里住多久?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回去?”
“回去?襄王府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既然出来了,我……”
莲城被他眼里盛着的东西刺得心头一疼,忙转开了视线才继续道:“我最后说一次,咱们恩义两清,若襄王咄咄相逼,我只能离开此地。”
“离开这儿你能去哪儿!”
姚谦书低吼完,深吸气,投降似地道:“好,我不逼你,你也不用走,就在这里当夫子,你现在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合适,我先走了。”
说完,他果真不再纠缠。
看着他缓缓走远的身影,莲城将眼眶的热气逼了回去。
她微微仰头眨了眨眼。
曾经,她是何等高傲的人,如今怎么就……怎么就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动了情,又伤了心?
若她够果决,昨日一早就该走人。
可她深知这里是她最好的栖身之地,有丞相府的关系罩着,她能自力更生,在学堂里也不会受人排挤欺负,她能靠自己过上安稳的生活。
所以,她舍不得走。
可留在这里,就要做好姚谦书会时常来找她的准备。
如今,她已经不想去计较他的喜欢有几分,她想的,是他何时再有新欢,彻底不来打扰。
莲城深吸气,往前头学堂去。
刚到地方,就听见匆忙的脚步声靠近,一打照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