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那边也是没有实质性进展。
当晚零时许,冷烈接到李局电话,让他尽快联系桑榆的妹妹桑柔。
冷烈拿出桑榆的电话,从通讯录里翻出桑柔的电话号码。
当冷烈告诉已经熟睡的桑柔,桑榆失踪的消息时,电话那端的桑柔惊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而后她想起电话绑架诈骗那套骗局,声音怯怯地问:“你不会是骗子吧!”
“骗子能扮成你哥最好的兄弟,那得多高级。”冷烈解释说。
“我宁可你是个骗子!”桑柔突然凶凶地说。
冷烈无语,他也希望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一场醒来什么都没发生的噩梦。
桑柔顿了顿,才说:“我明天会坐最早的航班回去。”
“我去接你!”
放下电话的桑柔,颤抖着手查询航班信息,订完机票后,整个人傻掉了。
她还是不敢相信哥哥失踪的事实。怎么可能,白天还与大哥在微信聊天。她还对哥哥说,过两天,就会带上礼物回家。她已经给即将出生的宝宝买了长命锁,给哥哥买的一块手表……
坐在飘窗上,她望着满城灯火,她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疼。
当她意识到这不是梦时,禁不住失声大哭,上苍何止太不公平,简直欺人太甚:高三那年,父母双双死于车祸;五年后,哥哥又失踪。一家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连遭飞来横祸?
她擦了眼泪,跪在飘窗上,双目微闭、双手合十胸前,哥哥是失踪不是死亡,那就是说,还有找到和活着的希望。她希望上苍能听到自己的祈祷,将哥哥还给她和桑家,哪怕受伤,哪怕残疾,只要活着就好。
不知祈祷了多少遍,她又想到了航班,她开始快速收拾行李,然后打车直奔机场。提前两个小时到达机杨的她,恨不得飞机马上起飞才好。
在候机的煎熬中,她觉得自己很无助,就像失了根、失了魂的幽灵一样。
这一夜,冷烈同样倍受沮丧、失落、自责的困扰和煎熬。头发凌乱的他眼窝深陷,喉咙很疼,声音也有些嘶哑。
作为一名刑警,他第一次感到茫然、无助。他不敢想象,此时桑榆的境遇。他反复在问:兄弟,你在哪里,可还好吗?
第二天早上,冷烈收到李局的命令回到市局。
见到同样神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的李局后,李局告诉他:“昨夜会同交警连夜对案发路段的监控视频进行梳理排查,希望能发现蛛丝马迹。可是——”说到这里,李局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最关键路段的监控坏了,而且已经坏了四天,竟无人发现、维修。”
冷烈双手锁住头,又狠狠抹了一把脸,泄气地靠在沙发背上,内心已接近崩溃。如果这不是局长办公室,他很想狂吼。
“下午,召开动员会,你好好准备一下。”说完,李局用手反复按压着眉心。失踪的人,是他的兵。他责无旁贷,却力不从心。
“明白!”冷烈能从李局的细小动作中,看到他内心的不安、压力与焦着。
可冷烈对下午的动员会并不抱太大的希望,那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出了局长办公室后,疲惫不堪地他想回办公室休整一下,可鬼使神差地竟走进训练大厅。
脱掉外衣,戴上拳出手套的他对着红色的沙袋一痛猛打狂踢,而后气喘吁吁地累趴在地板上。
刚刚坐起,有人从背后扔过来一条毛巾,正好落在他的脑袋上,他一把抓过,用力擦了擦脸上和身上的臭汗。而后看见眼前出现一罐递来的红牛,他楞住了。
以前桑榆总会递他毛巾和红牛。他猛一抬头,却看见指导员伍一冰站在那里。冷烈难掩失望地低下头。
伍一冰挨着他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心里肯定憋了一团火,可是你如果不尽快走出来,就会失了分寸。失了分寸对破案百害而无一利。如果现在你还觉得不痛快,不如我陪你练练。”
“算了吧!我现在跟条疯狗似的,下手没个轻重,再伤着你。”冷烈拿起红牛,掀开盖,仰头大口喝下一大口。
“我还真不怕被你打伤,有你给我养老,占了大便宜。”伍一冰淡淡一笑。
“滚!”冷烈白了他一眼,他现在哪有心思开玩笑。
“你也该滚了,先洗个澡,然后去接桑柔!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人家看了心理更难受。”伍一冰站了起来,又伸出手将冷烈拽起。
暴雨过后,天格外蓝,阳光也显得格外刺眼。
冷烈特地换了一身便装去机场接桑柔。
他是从桑榆的手机看见桑柔照片的,很漂亮也很俏皮。可越是美照,冷烈越置疑是p过的,他觉得最真实最靠谱的照片是照,虽然被认为最丑。
他只见过桑柔一次,还是五年前在她父母出殡的时候。桑柔在肥大、土掉渣校服的映衬下,更显其身材的清瘦,一直在呜咽啜泣的她看上去,像一株即将被风吹倒的青苗。
他记得很清楚,当桑柔看见父母的遗体要被推入火化间时,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当时,桑柔硬拉着手推车不撒手,哭喊着:“他们没死,只是睡着了,火化了,他们想醒也醒不过来了。”
冷烈咋哄咋劝都没用,只好强行掰开她的手,她则硬生生在他的左臂上咬出一圈牙印,那牙印至今还在。
因为这圈牙印,冷烈被前女友方馨多次“严刑”逼问过,是不是在她之前有一段惊天地、泣鬼神、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