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旗的父亲叫储广志,母亲叫归静娴,他是随母姓。
储广志和归静娴闻讯赶到医院,程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便把归云旗住院的经过,以及医生会诊结果,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当她说到施有帆要请精神科医生参加会诊时,程美的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拉着婆婆的手说出了心头怀疑:“妈,他可不会真是得了精神病吧!这可咋办呀!”
归静娴当即决口否认:“不会的!他的性格是内向了一点,但绝对不会是精神病。是我生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话是什么逻辑?她生的人,就一定不会得精神病?
程美没有想到这点,压在心中的石头似乎落了地:“那就最好了。”
储广志却陡然一惊,脸色都变了,俯身于归云旗跟前,自言自语道:“你可别吓爸爸哦!我们老了,可吃不起惊吓的。” 心情顿时异常沉重,但却不敢把烦躁浮于表面,反而强压住不安,转头安慰起程美来:“美美啊,归云旗不会有事的,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睡好?你可别累坏了。”
归静娴也附和道:“是啊啊,你可要当心身体,一大一小都要你操心照顾,你可不能累出毛病来,你赶紧息着去,这里交给我。”
程美一直觉得,公公婆婆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甚至比亲生父母对自己还要好,心头着实感动,连忙说:“我没事的,只要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确实,储广志和归静娴是把程美当闺女一般看待的。其中的原因,谁都不愿提,就像一道伤疤刻在心上。
归云旗有一个姐姐,叫储云梦。当年,储云梦谈了一个男朋友,归静娴横看竖看不顺眼,坚决不同意她与男友交往。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性格内向的储云梦,为情所困,割脉自杀了。
储云梦的自杀,是储广志和归静娴再也解不开的心结,也因此,他们吸取教训,非但不干涉归云旗的恋爱与婚姻,以及他只要想做的任何事,都赞成、支持,还把程美当女儿一般看待,恨不得捧在手掌里宠着,唯恐怠慢了程美。
不敢管事,只表赞成,储云梦的死,让储广志和归静娴成全了归云旗和程美。
不过,储云梦自杀的事,归云旗从来没有跟程美说起过,储广志与归静娴自然也不愿提伤心往事,以至于程美与归云旗结婚十多年都不知道,归云旗居然还有个姐姐。
这一切,只能归结于程美与归云旗的貌合神离,程美也就稀里糊涂地享受着公公婆婆对自己的关爱。
而储广志的心惊与不安,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他们姐弟俩的性格相同,都是内向的人。内向型人容易出事,这是带有普遍性的认识。
就在程美与公婆交谈间,本来浅睡状态的归云旗被吵醒了。
见儿子醒来,储广志和归静娴立即聚到归云旗身边,免不了问长问短,但归云旗不想说话,闭着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可把储广志急坏了。他独自去找了施有帆,想打听一下儿子的病情,施有帆耐心地又讲了一遍诊断结果,最后说:“等你儿子醒了,我马上安排医生来做心理测评。”
储广志立即说:“醒了醒了,我儿子已经醒了。”
很快,一个叫马既明的医生,手拿一个文件夹,与一名当班护士走进了病房。
护士与程美一起合力,把归云旗扶了起来。
马既明神色轻松地对归云旗说:“气色看起来不错啊!刚才做梦了吗?”
归云旗不解地问:“做梦?”
马既明说:“是啊,做梦!做梦是好事呀,我们睡着谁都会做梦。”边说,边对护士使了个眼色。
护士心领神会,把程美他们都请出了病房。
病房内只剩医生和归云旗,还有那一个护士。
归云旗说:“都是乱梦,不成形。”
马既明坐上了沙发,面带微笑地看着归云旗,用不紧不慢的语速,不轻不重的音量,先是问梦见了什么,耐心听述后,开始发问归云旗的姓名、年龄、职业等。
护士则站在马既明的对面,中间隔着归云旗,脸无表情地做着记录。
原本脑子有些混沌的归云旗,在马既明的循循诱导下,精神越来越集中,也越来越清晰,当报出自己的姓名和年龄后,不觉迟疑起来。
职业?该怎么说?
归云旗的职业操守,叫做守口如瓶。为竹梵做枪手,对他来讲,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是不能对任何人讲的,包括自己的父母,包括程美。所以,他想到这里,便说:“无业。”
“无业?是自由职业者,还是暂时失业?或者是你不想提自己的职业。”
“我没有职业,赋闲在家带儿子。”
“哦!全职爸爸,这也算职业。”
“你问这些干吗?”
“别介意,我就是随便问问,只想了解一下的你情况。当然,我的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就当聊天吧。”
“你是医生,我是病人,这天怎么聊?”
“你可以不把我当医生,当你的朋友可以吗?”
“我没有朋友。”
“哦?是吗?”
“不可以吗?”
“不用那么敌意,我不是来为难你的。”
“你到底想干吗?”
马既明观察着归云旗的情绪波动,继续用不急不躁的语气,和颜悦色地说:“要不这样吧,我这里有几个选题,我来报,你来选,好不好?”
归云旗不知道他的葫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