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能回跳水池训练的时候，白雨笙的脑子里虽然一直绷着“绝不能超负荷训练”的弦，但为了把握基础体能训练的进度，她定期会撇开每日的训练额度，咬紧牙关刻意试探自己此时的身体极限。
寒假回了广州，她通常会把一些简单的练习放在晚上洗澡之前的那段时间内，充分锻炼过的身体在沐浴热水洗去疲劳后，会有更加良好的睡眠质量。
这一晚，韧带拉伸、俯卧撑、平板支撑……在拥有保护脊椎效果的定制床垫上做完这些练习后，她汗流浃背地喘着气仰躺在床铺中央。
虽然每日规定的练习量不大，但是对过度保护了一年多、需要从头开始锻炼肌肉的身躯来说，还是有点吃力。做平板支撑的时候，她的身体甚至都无法保持标准姿势超过两分钟。
尽管清楚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但白雨笙还是不免为此感到羞愧懊恼。在没有受伤的时期，这点训练量不过是开胃小菜一样的级别罢了。恢复体能的进度比她预想得要迟缓得多。
冷静和不甘心并不冲突，白雨笙深吸一口气，在不甘心酝酿成急躁的负面情绪之前，从床上坐了起来，拿上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回房间，她正吹着头发，待机状态的电脑忽然收到了一个来自海外的视频通话邀请。
她立刻关掉了吹风机的电源，坐到电脑前，戴上耳机，习以为常地点了“接受”。短暂的延迟后，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张鬓角微白、棱角分明的中年男性脸庞，朝她和蔼地微笑着。
“晚上好，雨笙。”
“晚上好，医生。”
为了密切地掌握住白雨笙的身体状况，dr.贺要求她每周用视频通话的方式向自己汇报训练的细节。
白雨笙并不觉得麻烦或是有不被信任的感觉，频繁和专业人士交换意见更有助于她自己对训练计划的合理修正。
现在是春节期间，他们依旧维持着这样的沟通频率。
“差不多有三个月了，现在你对自己的身体感觉如何？”
“说实话，身体状态恢复的速度不太理想，除了柔韧性没有退步，腰腹和腿部的力量比起以前还没受伤的时候，差很多。”
出于对dr.贺可能有办法改善她这个困扰的期望，她相当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用担心，一定赶得上你想参加的比赛——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我知道这种缺乏事实依据的安慰对你不起作用，聪明的孩子，你知道你除了接受现实、耐心地等待没有其他办法。”
令人遗憾的回答，不过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白雨笙平静地微笑着，点头表示接受。
一般汇报交流进行到这里，就画上句号了，但关掉视频界面之前，dr.贺突然叫住了她：“恕我冒昧，你和泽楷现在这个时期应该没有‘亲密交流’过吧？”
他说得十分含蓄，但白雨笙还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干净的脸庞微微染上羞涩的红晕，“没有……”
dr.贺颔首，神情比起单纯的了然，还透着一丝对两人理性克制的赞许，“对还挺辛苦的吧。”
白雨笙在他没有丝毫调侃意味的温柔语气中沉吟了几秒，然后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手，带着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豁出去的坚定表情开口请教：“那个，想问一下……”
***
第二年的情人节，是在大学开学的第一个周末。
不巧这一周轮回有客场比赛，直到周日下午才返回上海。战队回到俱乐部后，稍作休息，吃过晚饭，进行了赛后分析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队长，你女朋友会生气吗？”从会议室走回宿舍的路上，顺路的杜明忍不住问周泽楷。
方明华原本已经一只脚踏进自己的房间了，敏锐地嗅到八卦气息后立刻收脚关上门，快步走到两人身后一左一右地揽住他们的肩膀，将脑袋挤到二人之间。
“什么什么什么？小周的小女友怎么了？”
杜明强忍着吐槽他的冲动，也顺便问了这个联盟唯一已婚人士同样的问题。
方明华毫无前辈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生气？别逗了，情人节她跟她闺密过得可开心了，压根没我什么事。”
杜明呆呆地张了张嘴，在同情安慰和羡慕感概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问题抛还给了周泽楷：“队长呢？你女朋友今天怎么过的？”
“不知道。”
这么干脆的回答真的好吗！你们不是热恋的情侣吗！
杜明和方明华正感觉无语，却见周泽楷拿出手机，直接快捷拨号打了个电话过去。
四五声等待接听的电子音后——“泽楷哥哥，怎么啦？”
温暖微甜的声线从听筒位置流入耳朵，感觉像是手心里捧了一杯刚煮好的奶茶，沁人柔和。
一句再简单平常不过的问候就令周泽楷的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情人节快乐。”他背靠在走廊的墙上，垂着纤长的眼睫低声说道。
那边短暂地愣了一瞬，然后用更加甜美温柔的口吻回了句同样的话：“嗯，情人节快乐~”
“今天……干了什么？”
“上午在图书馆看书，下午去了学校的健身房，本来晚上想……”白雨笙说到一半，忽然不自然地顿住。
“晚上？”
“没什么……泽楷哥哥呢？事情都忙完了吗？”
“嗯。”周泽楷听她转移话题，应答的时候好看的眉毛蹙起。
“那你早点休息吧，比赛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