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柄谦自知问不出什么,况且这沈家的背后也的确是和南京的高官有联系的,他已经撂倒了顾家,可不敢那么的去对付沈家。毕竟他也知道这其中关键,若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定一个商户,顾大帅就不会把女儿嫁过去了,而是直接拿下。顾大帅都没敢直接拿下的商户,肯定是不一般的,还没有站稳脚跟的冯柄谦自然不会正面与之为敌。
但,暗中为敌却是相当符合冯柄谦的心性的。
海啸、火灾,兵祸、强盗,同行打压、洋人压榨……再加上一系列的金融法和税法,以及顾大帅通敌卖国大罪的余波,这些东西压得沈老爷喘不过气来,也不甘把自己的王牌使出来,便商量着北迁,远离这个更不要脸的白城长官,去南京,那儿还有自己的产业和靠山。
而比这些祸事更悲催的是,沈老爷信任的、在沈家干了十多年的老伙计居然也靠不住,洗钱的洗钱,贪污的贪污,更有直接被冯柄谦收买了的。总之,这几个被沈老爷看做亲信的中流砥柱也弯了倒了,狠狠的坑了他一把。
沈老爷欲哭无泪,反观由顾疏玲照看的首饰行还算不错,可到底亡羊补牢悔之晚矣。而且,这个顾疏玲啊,现在可是卖国贼的女儿,这要是连坐起来可不得了,况且她还晓得一些自己的秘密,难保她不会泄密。所以,哪怕如此,沈老爷依旧没有停止弃而杀之的念头。
然而,此时还不是动手之时,毕竟谁也不晓得顾大帅那伙人会不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而且,似乎自己的儿子沈夜白现在对顾疏玲的恨意也没有以前那么深了,甚至还会偶尔护她一下。这让沈老爷不高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兔崽子,什么用都没有,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早就把你丢粪坑里溺死了。”然而,虽是这样想,却断断不会这样做,那已经是他最后的唯一的儿子了。
所以,沈老爷铁了心要在北迁的路上悄无声息的杀了顾疏玲,不管是事故身亡还是因病猝死,都无所谓,只要人死了且又抓不住把柄,一切都是好的。
多股势力都在交错博弈,顾大帅等人自然不会心甘情愿的认罪伏法,冯柄谦也不会甘心把好不容易单手的权利再次交出去,而沈老爷也不会轻易的认输,至于顾疏玲……她忙了那么久,终于该得到回报了。
冯柄谦不太理解,顾大帅之事明明已经证据确凿,为什么上面还不定罪?他也问过,可没有具体的回复,只有一个模糊的回答,说是上面的大人物也插手了进来。
冯柄谦不太明白,难道事情到了这份上还有回转的余地么?他知道,如果顾大帅不死,死的就必然是他了。所以,他就更加卖力的要致顾家父子于死地,当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顾疏玲也必死无疑。既然要北迁,那路途上便是绝好的埋骨之地。
顾疏玲并没有察觉到危险,一是她自认为没有非死不可的必要,二是她的身体的确很差,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思考那么多,她只晓得沈老爷对自己恨之入骨必须防备。
顾疏玲面无表情的喝下一大碗黑漆漆的中药,吃了个蜜饯,这才皱起眉头来感叹一句好苦。得不偿失的梁家巷之行让她感染了某种病毒拖垮了她的身体,长时间的服药也要让她的生理机能都紊乱了,比如月事。虽然以前常自夸说自己懂医术,可也只有她自己晓得,那种伤风感冒啊止血包扎啊的还行,其他的就算了吧,她连诊脉都诊不利索。问过医生,医生只说慢慢养着总会好的,至于月事,乃是服药的副作用,也没什么办法。既然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她也不乐意每天都看到那白大褂了,便只按时拿药吃药,不再要医生来诊脉了。
至于兄长的困境,她自然知道,她对冯柄谦没什么好感,却不晓得这个人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还好,最后她及时拉了回来,就凭一封匿名信,她便保住了兄长的命至于顾大帅的命,那是上峰想太多没杀,顺便保住了而已。
顾疏玲的一封匿名信,直接递到了高层,很简单的内容,说的却是长生不死之事。
荒诞无稽,却又让人遐想连篇无法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