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顾淮深还没起,便听得外边一阵喧闹。
这些天发生的事搞得他焦头烂额的,尤其是阿玲的态度,以及昨日自己鬼使神差的把楚青错看成阿玲的乌龙。以免见面尴尬,又为了处理好手上的事务,顾淮深离了家住在军部的办公室里,直到凌晨四五点才整理好手上的资料。那会儿实在是倦得不行了,好在他办公室里就摆了一张床铺,便和衣而眠,草草的睡了过去。
深深浅浅的梦里竟是过往的记忆一一流走,走马灯一般的,有十年前的,有近几日的,有活着的,有死去的,更多的还是一幕幕的重复阿玲的悲伤和绝望。然而,那梦魇里似乎有看不见的手死死的抓着他,他逃不开逃不了,只能生生的承受着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直到……
勤务兵把门敲得砰砰作响,在本就扰人的喧嚣里更是鹤立鸡群。
顾淮深翻了个身,把枕头扯了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这吵声还是像是调皮的虫子一样直往里钻。更何况还有门外勤务兵一声高过一声的“少帅”。
“我去,”顾淮深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把手中的枕头扔到门口,砸出啪的一声,被人扰了清梦的顾淮深颇有起床气,再加上血糖微低的原因,脑中更是气愤,粗暴的叫道,“滚进来!”
勤务兵开门,捡起门口的枕头,小心翼翼的靠近,看着头发翘起就跟被雷电霹中了一般的少帅,心里吓得一个哆嗦,看来传闻中少帅起床气大是真的啊!他还纳闷了,为什么在听到要去叫少帅起床的时候,兄弟们都发挥了孔融让梨的精神。原来如此啊!本以为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少帅,应该是像那传奇小说里写的一样,时时刻刻都是天神下凡的模样,不会有平常人类的弱点的。没想到啊……
望着床铺上坐着的没个好脸色的顾淮深,勤务兵只觉得什么天神下凡都碎成了渣渣。但毕竟是军人,就算是吐槽也只会在心里暗自吐槽,才不会像少帅这样自毁形象呢。于是,他立正敬礼:“少帅,不好了!出大事了!”
顾淮深心里窝火得很,心道,你他、妈的什么大事比我睡个好觉还重要?要是事情不大,我军法处置你!
瞥见少帅那双要冒出火花的眼睛,勤务兵忍不住一个寒颤,然后道:“军部外面围了一大帮记者还有学生,吵着要政府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这种小事也要拿来烦我吗?小心我把你交代了进去。”顾淮深没好气的说着,又要倒下去继续睡觉,顺便把他那没做完的一点点梦境继续下去。
“少帅!”勤务兵急了,喊道,“梁家巷的事儿漏出去了!”
“嗯?”顾淮深眉毛一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啊?可刚刚的梦明明是到了阿玲吃着馄饨和他说想永远同兄长一起的那里啊,怎么突然之间镜头就转了那么远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梁家巷的事情全漏出去了,报社和学堂的都要来讨个说法。”
顾淮深坐直了身子,心道,罢了,反正这事儿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知道就知道吧,大不了费点事儿做做样子安抚一下民心。可是,他们那些人吃多了撑着了要来讨说法?要什么说法?狗屁啊,他也想找人要说法,可找谁去啊。思及此,他道:“要什么说法?”
“外面传言,是军方在梁家巷做秘密实验,因为失败了所以这才引起了瘟疫。所以……”
“去他娘的,”饶是修养再好也经不住这诬陷啊,更何况他顾淮深本就不是谦谦君子,他就一个兵痞,“狗屁的秘密实验,老子要是会这个,他张家的还敢跳?”
无中生有的谣言,大大的污蔑了顾家军队和顾淮深的荣誉。而作为一个军人,男儿热血保家卫国,除此之外,便是将满身伤疤作为了勋章,要的就是这名誉。却偏偏被人这样诬赖,真是忍无可忍!
于是,顾淮深咕噜起身,手脚麻利的整好仪容,两捧冷水浇在脸上,彻底清醒了。
等到他大步跨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往日那个精神抖擞飒爽英姿的少年将军了,白衬衫,墨军装,金绶带,白手套,乌黑的头发压在礼帽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在帽檐下像是两颗黑曜石。
英气逼人。
勤务兵跟在后面,得靠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前面那人的大长腿迈出的步伐,心里赞道:“这才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人中龙凤少年英才的白城少帅!”
果如勤务兵所言,军部的院子里还有大门口都聚集了好多人,有报社的记者,还有热血的学生,他们一个个的往里挤,人头攒动的像是在赶庙会。同时,一个个质疑声和口号又从他们中响起。
已经出动了卫兵阻拦,但是他们或许知道卫兵没有接到命令不敢开枪,便越发的兴奋,更是往里挤,口号也是喊得更欢了。
声音很乱,但大概听得出来,说的是:“秘密实验草菅人命,顾家不配做白城的头儿!”“坑害同胞,可耻可恨!”“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顾淮深还没走到现场便有这些污言秽语钻入耳朵,等他真正来到此地的时候,却见闹事的人这样多,蜂拥在一起,连人脸都看不见了,而旁边的卫兵明显是无法招架的模样了。
“少帅!”一个士兵见他来了,为难的喊了一句,问道,“这该怎么办?”
是不是觉得这军部的人太窝囊了些,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却还是不敢怎样?要是换了别的脾气暴躁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