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虎脸色黯淡凝重,晏晴亦是如此,这两日他们只轮流各自歇息了三四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守在床边照顾。可看到青豹脸上的疹子,青虎就知道这下棘手了。
他深深地皱着剑眉瞪着那些骇人的疹子:“这是些什么鬼东西?”
晏晴想了又想,有些不确定,这难道是在出水痘?
据奶奶讲,她小时候也出过水痘,但那时不过三岁年纪,自己已经没有丝毫印象了。倒是看过自己的小学同学得过这个,记得一开始那个同学也是高烧不退,后来等发现他满头满脸长疹子,家长紧急带回家隔离后,已经来不及了,一下子传染了班里好些孩子,导致他们班停课两周。她自己因为幼时出过有了免疫力,所以没被传染上,但也不得不回家休息了半个月。
可细细看着青豹的皮肤,她又不能肯定,毕竟她不是医生。这种高烧伴随皮肤生疹的病因有许多种,水痘只是最常见的几种之一。
不管怎么说,青豹现在的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了,需要马上就医。可是这深山老林里面,哪里会有大夫?她对满面凝重的青虎说:“青虎哥,你看青豹这情况,凭我们自己熬药怕是很难对症下药了。你可知山下哪里有大夫?”
青虎凝视着床上面色通红、表情痛苦的弟弟,两道浓眉几乎绞在一起,半晌才迟疑道:“山下村里有个大夫。”其实这所谓的大夫不过认识几个字,读过一两本医书,也就是略通草药的水平。村人如有个头疼脑热,便去他家花几个铜板买几副草药,这么多年也没见吃死过人,于是便被尊为大夫。青虎曾在他家治过腿伤,故而是晓得这大夫的水平的,对于他能不能治好青豹,并不敢抱有太高期望。
但晏晴却陡然生出希望来:“青虎哥,我们明日一早就下山!”
青虎沉吟片刻道:“路难走,你留在家里,我带青豹去。”
“不行,青虎哥,正因为路难走才要带上我。这一去治病不知要几日,衣物干粮都要带上,你背着青豹已经很沉,自然需要我背着这些了。再者路上也有个照应不是?”她语气很坚决。青豹病成这样,她若不在旁照看着,哪里能够安心?
青虎想了又想,终是缓缓点了点头。一方面她说得是有道理,另一方面,留她一人在家,他也的确是放心不下。
当下青虎守着青豹,晏晴就去收拾行李。她将木棚里所有的毛皮,全部打成了包裹,然后去准备干粮。剩下不多的面粉全部烙成十张饼;将二十来个红薯都用水煮熟带上;割了一块猪后腿肉放了盐煮熟,晾凉后切成小块包好。最后带了三个空碗,既可以喝水,也可以盛药汁。
全部收拾定了,她去给青虎过目。青虎道:“地窖里的山鸡和狍子都带上吧。可以换钱,也可以换药。”晏晴点点头,用麻绳将这两样猎物绑好了与包袱放在一起。
到了二更时分,她趴在青豹床边眯了一下,突然就惊醒了,于是站起来去柜子里取出包袱,将自己的东西细细摩挲了一遍,最后只将那只老式梅花表拿了起来,戴在了手腕上。
反正她穿着厚厚的棉衣,谁也看不到它。这只奶奶留下的表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就不再走了,不知是摔坏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可它戴在手上,她还是能从中得到一些力量,它提醒她是来自另一个遥远的时空,提醒她不要忘记寻找回家的路。
黯淡的油灯下,青豹沉沉地昏睡着。青虎去灶间给他熬药了。她不知道青虎有没有出过水痘,其实很担心他被传染,但是在看过大夫之前,让他注意一些之类危言耸听的话,她又实在不好说。青虎把弟弟看得比自家性命还重,不会听她的。
她将他的手从床架上解下放进被子里,拧了把湿毛巾轻轻给他擦脸。这个苦命的孩子,她祈祷他赶紧好起来,祈祷这个病不要传染到青虎身上。
第二日清晨,青虎用那张虎皮褥子将青豹包在里面,再用麻绳将他绑在自己身上。他还带上了弓箭,只是用棉布将那弓仔细缠绕起来。晏晴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青虎背着昏沉沉的青豹,晏晴背着几个包袱,一行三人艰难地下山了。
虽然此时的路已经比十天前好走很多,但他们到达村子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午时。青虎很是谨慎,担心村人看青豹这模样受了惊,也担心他们对来历不明的晏晴问东问西指指点点,便让晏晴扶着青豹在村外的老树下坐着等他,他自己到李婶子家,尽管李婶子热情招呼,但他还是婉辞留下用饭,借了灶,烧了热水带回来三人喝了些,又泡了饼子一点一点喂青豹。留在李婶子家那些年货,他只拿了给青豹和晏晴买的棉衣回来,路上好有个替换。
三人用完了简陋的午饭,青虎让晏晴在树下休息,自己便拎着猎物背着青豹赶往村头的大夫家。可只不过一顿饭的工夫,晏晴还没揉完酸痛的腿脚,青虎便脸色阴沉地带着青豹又回来了,手上两样猎物一样没少。
“大夫怎么说?”晏晴赶紧站起来问。
“休息一下,我们去翼州城。”他沉声道,脸上余怒未消。
那庸人只站在门口草草翻看了一下青豹身上背上的疹子,便叫赶紧抬出去。“这娃不中了。得的是腰缠龙,会过人的,别连累了咱村。咳,这正月里的,真是晦气。”青虎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