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梦寐中,肖小苗看见陆伟又再跟她并肩而坐,像高中的时光那样欢快地谈天说地。
明明是快乐的光景,不知道自己身在梦中的她竟然在他露出温暖笑容的刹那流泪不止。
一转眼,身边那个谈笑风生的温热身影霎时消失。她匆忙起身,在破落无人的课室间千回百转,始终找不到那个熟悉而久违的身影。
血色的斜阳映掩着盘曲的回廊,不好的预感让她放慢了脚步。最后,她在冰凉的地板上拾获了一副带着血的破碎的黑框眼镜……
梦境和现实的交叠让她猛然惊醒。重新知觉到无边的黑暗和寒冷的她却并不觉得梦境会比现实让她好过。然而仍然在她的身体里肆虐的疲倦和不足的体温却很快再一次将她卷入沉睡、卷入梦境。
这一次,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战火弥漫的莱特卡恩。
在瓦砾和子弹壳遍地的废墟中,她找到了一个像天使一样阳光漂亮、又像失去母亲的小兽一样无助的小男孩。
一群身上穿着统一制服的凶徒忽然包围了他们,那些人的袖章上都带有像一颗发光的星星一样的标志。
她带着小男孩拼了命地在残破的废墟中夺路狂奔,他们的脚下踩踏过瓦砾碎石、残余火苗的灰烬甚至尸体和残肢……
一辆忽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黑色轿车带他们逃离了包围圈,远离了追兵。
当她正要去感谢那个驾驶着黑色轿车的男子,却发现他高大伟岸的身姿如此熟悉,熟悉得让她不由得一阵心悸。男子转过身来,冰冷犀利的眼眸一如初见,胸襟上赫然佩戴着跟那群凶徒袖章上一样的标志。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惊悸而绝望。
男子双眸中的幽深冷漠仿佛能将人吞噬,“一切就如你所知道的那样。”……
肖小苗第二次从可怕的梦境中醒来的时候,车库闸门底下的缝隙里依旧还没有透出任何的光线,夜还漫长着。
她已经不再觉得有多么寒冷,只是感觉到头昏脑涨,精神也没有因为得到睡眠而丝毫有变好的迹象,反而越发困倦难当。
当她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梦寐又将她带到一片草莽丛生的荒野里。
她独自徒步跋涉在荆棘和泥泞当中,苦苦地寻找传说中那片会在四季次第盛开出不同缤纷的花海。
找不到方向的她彷徨迷茫、峰回路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直到旭日已经经过中天又西沉入海,她才来到了那个令她心驰神往的地方。
抱着一定要一睹那传说中的万紫千红的信念,她忍耐着山中的高寒在漆黑中等待着黎明。
当朝阳冲破夜幕普照在大地上,她满心欢喜地站起身来眺望远方。
然而,展现在她面前的却不是梦想中的色彩缤纷、万紫千红,甚至不是绿意盎然或者满眼枯黄。一片皑皑白雪从她的脚下向四面八方蔓延,直到灰蒙蒙的天幕底下。她苦苦寻觅所得到的竟然是一个永远走不到春暖花开的死循环……
清晨,真实温暖的阳光再次降临到凌家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保镖来到关着肖小苗的小车库门前,伸手拍了拍坐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披着大衣打盹的同伴。
“回去睡吧,换班了。”
坐在椅子上的保镖站起身来,“行,交给你了。”
“那里面关着的真的是苏小姐吗?”新来的那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打听道。
抱着大衣的那人伸了个懒腰,点了点头。
新来的那人眉头直皱,“怎么会这样?明明就是几天前,天哥才买了一整片山头送给她做生日礼物。我跟天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
抱着大衣的那人耸了耸肩,翻了翻白眼,一副“莫谈国事”的样子。他伸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好吧,我走了,困死了。”
可是他话没说完,就发现对方低头注视着地面的表情有点不对。
他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地面上看去。只见灰白色的水泥地面上,正有一些鲜红的液体顺着车库门前的坡度从闸门底下慢慢流淌出来。
他不由得眉头紧皱,半蹲下来,用食指和中止蘸了一些地面上的鲜红液体送到鼻子底下。
他猛然抬头,错愕地瞪视着同样瞠目结舌的同伴。
“是血!还是热的!”
“苏小姐!苏小姐!”新来的那人慌忙猛力拍了几下闸门,得不到回应之下将手伸向闸门旁边的开关按钮。
“住手!”另外那人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天哥吩咐过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能开门的,出了事谁都担不了责!你快去把珈唯哥找来!”
“好、好!”那人匆匆忙忙往回跑去。
没过多久,珈唯来到这两人中间,站在小车库的门前。
看见地上还在流淌的鲜血,他镜片后细长的双眼透出一股凝重。
“天哥,苏小姐会不会想不开,在里面……”其中一个保镖猜测道。
“可是里面所有东西都收拾出来了,根本没有利器啊!”另一个保镖立即推翻。
“可我听说,决心寻死的人,用咬的都能将自己手腕的大动脉咬破。”
珈唯眼皮一紧,伸出手臂,按下了闸门一侧的开关按钮。
随着车库闸门一点点卷起,众人凝注了眼眸,甚至曲起膝盖侧起脑袋,从逐渐被阳光扩大的可视范围里寻找着那滩血迹的源头。
当珈唯看清楚那血迹的尽头是几件像是随意扔在地面的女性的衣服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