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
“何莞尔,你是易胖体质,贴了秋膘那冬天的衣服都得重买,醒醒,你很穷的!”
“但是这里是高原,喝一点,补充补充体力也好,不会胖的。”
“什么不会胖?酥油茶的热量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给我装聋作哑!”
“没人看到,就是0卡路里了。”
何莞尔脑袋里早已开始了天人交战,长着恶魔小尾巴的贪吃蛇和有洁白翅膀的小天使奋力鏖战,最终恶魔取得了胜利。
她决定豁出去了——高原上也呆不了几天,偶尔喝一喝让她垂涎三尺的酥油茶,也长不了几两肉的。
反正明天的行程就是到伍珑,后天,就要开始在玖须海环湖游了,现在补充些体力,很合适。
于是一边起身把茶壶一把拉到身旁,一边自言自语:“只喝一小杯,不超过100卡热量。”
不过显然这样的话只是她用来安慰自己的。
从暖呼呼的酥油茶从壶里倒出来,一闻到酥油那特有的醇香,何莞尔就被掳去了心神,只剩下进食的本能。
不过半分钟,已经有大半壶酥油茶进了肚子。而她之所以停下来不喝,也是因为晚上吃得实在太多,胃里被饼子和牛肉汤撑得满满当当的,实在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唉,可惜了。”何莞尔恋恋不舍地放下杯子,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胃,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吃得太饱,她精神愈发地困倦起来,不过几分钟过去,眉眼都快要撑不开。
她打了个呵欠,好容易支撑着刷了牙洗了脸,都来不及脱掉外衣,倒在床上就睡。
何莞尔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团黯淡,惟有头顶若隐若现的光源。
她定了定神,抬起了头。
果然,头顶上荡漾着淡绿透明的涟漪,一圈圈地荡漾扩散,涟漪之上,是灰蓝的天。
身体似乎被什么轻柔的力量包裹着,又能感受到止不住下沉,身边泛起一串串的气泡,随着水的压力变幻着大小与形态,还微微反着光。
气泡到了水面,争相恐后地破裂开,接着是更多的涟漪泛开。
何莞尔知道,自己是在水里。
所以,现在是又回到了那个梦里吗?那接下来看到听到的,是否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何莞尔瞪圆眼睛,视线集聚在水面上。
不出所料,涟漪之上出现了一张人脸。那人的五官是模糊的,惟有眼睛血红。
水面上,回荡着谁的喊叫,不知道男女,只觉得撕心裂肺,悲悯,又绝望。
还是那两个字,小草。
这两个字莫名地熟悉,还让她脑海深处,针刺一般地疼。
她张开嘴想要应答,可马上就被水涌进嘴里,呼吸道被填满,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紧接着,身体停止了下坠,身下是实实在在、温暖柔软的感觉。
何莞尔在黑暗中坐起了身,手下意识地摸到床头按下开关,等了好一阵,却并没有灯亮起来。
又过去好一会儿,何莞尔才想起自己是在客栈没通水电的楼里。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做这个没头没尾的梦了。
和前几次的惊恐无措相比,何莞尔这一次淡定很多。尤其是,她在梦里也知道自己在做梦,甚至还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等待着下一帧画面的出现。
但是,至于这个梦到底代表着什么,梦里出现的线索太少而可能性太多,她曾经乱猜过,却越来越乱,所以后来,索性不去想也不去猜了。
她从很多年前就知道,自己脑子的某部分出了问题,所以没有回忆也不会做梦。这一次,反反复复做同一个梦的原因虽然暂时没找到,但起码有了变化,总比死水一潭的好。
既然这个梦已经无法让她恐惧以及失眠,那么还是和柯知方说的那样,静观其变就好。
但她始终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每一次做这个梦,都和莫春山有关?
前三次暂且不提,就拿这一次来说,不过是晚间看了眼他的照片,这个怪梦就又悄然来袭。
难道他们以前,曾经认识?又或者,她的过去,曾与他有关?
黑暗里,何莞尔攥紧了手心,被自己的指甲刺痛,又听到自己郁郁地叹气。
紧接着,察觉到了门外异常的响动。
其实那细微的声音,从她醒后就一直都在,似乎是金属相互剐蹭的细碎动静,只是她刚才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所以没有听到。
这时候思绪回到了现实,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响动似乎是有人拿着尖锐的金属物体,正在撬锁。
何莞尔如梦初醒,警觉地出声:“谁?”
撬锁的声音停了一停,门外,传来了谁沉重的呼吸声。
夜深人静,何莞尔明显能感觉到那呼吸之下,压抑的隐隐兴奋。
她心里一紧,打开了床头的应急灯,厉声问道:“谁!再不说话,我喊人了!”
门外的呼吸声停了,几秒后,终于有声音传来:“是我。”
“是你?”何莞尔难掩的惊讶。
尽管那人压低了声音,何莞尔也听出来了,这是之前送暖手器和酥油茶来的郑治。
她更加警醒,声音扬高:“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小何姐姐,刚才我叫门叫不开,担心你出事,才动锁的。”
他沉默了几秒,又解释道:“我怕你害怕,所以来问问。你要是害怕,我就在这里陪你。”
何莞尔却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