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飞商议完之后，却并未露声色，继续为七字营的兄弟讲解如何进行特种作战。这一百多人两次击败日军，心气与两日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对我的话也是深信不疑，所以练习起来也是热情高涨。我见众人心气儿如此之高，一时兴起，又多讲了不少内容。
讲完之后，我便让四个小队分头练习。众人练得兴起，不时传来笑声。我和大飞站在一边观看，罗因走了过来，小声对我说道：“一会儿雾可又要来了，你们不找个地方休息吗？”
我抬头看了看天，确实有些阴暗。这时远远传来号角之声，四个小队的队长便即各自整队，准备吃晚饭。过了十几分钟，几名士兵抬来整屉的窝头，还有一大锅稀饭，菜却只有萝卜咸菜一种。
大飞看着士兵们排队打饭，叹了一口气说：“听评书和看电视时，都恨清军无能。可是看看他们！吃的、穿的、用的，要是能打胜仗才怪！那些大官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把这些当兵的当兔子养。”
我叹了一口气说：“历朝历代，莫不如此。当官的只知道升官发财喝兵血、吃空饷，加上闭关自守，固步自封，装备落后，没被灭国，已属侥幸。可笑的是还有很多人给他妈的慈禧、李鸿章翻案，两人倒成了忧国忧民的大好人。他妈的，这帮孙子篡改历史，真该杀头！”
一名小队长给我和大飞、罗因端过来窝头、稀饭和咸菜。我看着那稀饭中没有几粒米，清可见底，窝头黑乎乎的，闻到一股霉味，不由皱了皱眉头说：“兄弟，你们就吃这个？”
那小队长嘴里兀自嚼着窝头，笑着说道：“这些东西还是进城后才能吃上的。你们不知道，咱们刚被鬼子打败时，一连三天粒米未进，就靠着喝水逃了回来。不过秦副总兵麾下的三个营倒能吃上大米饭。谁叫人家命好，进攻时殿后，撤退时一马当先，粮草辎重没有损失。”
大飞接过窝头，狠狠咬了一口说：“别提那个王八蛋！现在已经跑了！”
那小队长一惊，颤声说道：“秦、秦副总兵跑了……”
我心下一凛，狠狠瞪了大飞一眼，急忙对小队长说道：“秦副总兵被鬼子吓破了胆，跑回他在城里的宅子里不敢出来，现在全城的兵都由大帅和庞将军指挥。”
那小队长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吓了我一跳。秦副总兵手下有四营兵，两千多号人。他们要是跑了，咱们这城可就没法守了。”
小队长离开之后，我低声对大飞说道：“你说话动动脑子！如果这些兵知道秦副总兵带人跑了，必然会军心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大飞知道自己差点闯了祸，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是我不对，没想这么多……”
我虽然不饿，但是看着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吃饭的士兵们，还是将窝头和稀饭吃了。眼见孙宝贵等几人围坐在一起，咸菜早吃光了，正在一口窝头一口稀饭吃得正香。于是我走了过去，将剩下的萝卜咸菜全都倒在他们的碗里。孙宝贵急忙站起身子，一个劲儿地对我说：“够了够了，你们还没吃呢……”
“我不饿。”我一边说一边将他按坐在地上，随后盘腿坐在他身边说：“孙大哥，你是哪里的人啊？”
孙宝贵嚼着窝头说道：“我是辽东沙河镇人……”
我吓了一跳，差点跳了起来，颤声说道：“你、你不是淮军吗？怎么会是辽东人？”
孙宝贵喝了一口粥，为才笑着说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钟大帅带的这队伍确实是淮军，不过下面都在吃空饷，名义上是二十个营，总人数一万，其实八千都不到。此次出征，钟大帅派人下来清点人数，那些官儿慌了。当时正好驻扎在沙河镇，这些官儿便派人到了镇里，说是征用民夫，为大军运送粮草辎重，每人每天二十个铜板。你们想想，种地忙活一年，刨去租子和人工，到手也不过二百多个铜板。若是跟了大军干上几个月，倒顶了两三年的收入，所以村子里不少人报了名。哪知道跟了大军过江，这才知道不是当民夫，竟然是当兵。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当了淮军。”
我看着孙宝贵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孙宝贵见我这副模样，倒有点害怕，伸出右手在脸上擦了几下。我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你是沙河镇哪个村的？”
“炮台村。”孙宝贵笑着说道。
我右手一抖，手中半个窝头掉到了地上。
孙宝贵吓了一跳，饭也不吃了，颤声说道：“兄弟，你怎么了？”
我的脑袋里嗡嗡直响，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但是孙宝贵却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甚至能看清楚他额头上的每一条皱纹。
这时旁边几个士兵也发现我神情不对，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我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伸手将窝头捡了起来，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刚才突然想起了别的事，走神了。”
孙宝贵这才放心，接着对我说道：“全村报名的有九个人，刚一接仗就被鬼子的大炮炸死了六个，这一路败退，路上又死了两个，现在就剩我一个了。兄弟，你要是早来几天，我那几个同村的兄弟也就不会死了，这都是命啊。唉。”
我苦笑了一声说：“是啊，这都是命。对了孙大哥，家里还有什么人？”
孙宝贵听我一问，脸色顿时黯淡了不少，过了片刻才说道：“家里还一个老娘，再就是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