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后的这场酒宴,白小七一反常态,无论谁来敬酒,一律是来者不拒。
大家都知道白小七酒量一般,初时还有顾忌,但到后面众人都喝得兴起,反而都来灌他。按理说白小七早该喝得昏了头,然而这天直到宴席散场,白小七还是精神奕奕,反而是一众护卫纷纷醉倒,如包兴叹这等酒量,都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这是白小七头一次坚持到酒宴的最后,看着院子里被自己灌得东倒西歪的众人,白小七心里生出一股莫大的满足感来。哪怕这酒量其实是双鲤争龙佩给他带来的,并不能算他自己的本事。
“灵器......可真是个好东西啊......”白小七虽然没醉,但也有微醺之意,伸手在腰间摩擦着双鲤争龙佩。
玉佩上传来丝丝温热,似乎是祥鲤和瑞鲤在跟白小七交流感情。可惜白小七虽能感受到玉佩上传来的亲近之意,却无法明白它们的确切想法。说起来,就跟养了两只猫狗当宠物差不多。
正胡乱想着,白小七瞥见奚锦修朝自己走了过来。他明明记得一个时辰之前,奚锦修就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现在看来,这人喝酒的时候恐怕不大老实。
走到白小七身边,奚锦修脸上几乎没什么醉意,胳膊肘搭在白小七肩膀上道:“看得出来,这些人可没把你当什么达官贵人看待。说真的,我挺羡慕你有这么一群好兄弟。”
“呦呵,你堂堂修亲王,还怕身边没有兄弟?”白小七一挑眉道:“只要你一声令下,抢着跟你做兄弟的人不得从城东门排到西门去?”
“放你的屁,那叫什么兄弟?”奚锦修说起脏话,丝毫没有皇亲国戚的样子:“你不知道,老子小的时候,也有几个出生入死的朋友。后来我老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人送进宫去,还被皇上看中了。自那起,我一下成了皇上的小舅子,被召进宫的那天,我满心想着,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绝不会让这帮老伙计只能喝汤。”
“但是你当了亲王才发现,事情跟你想的不太一样吧。”白小七猜测道。
“还没当亲王呢,那时候我只不过封了个五品的小官,算是我姐夫考察考察我的人品。”奚锦修道:“可就只是个五品的小官,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就足以称得上一步登天了。我第一时间请人找来了我那帮兄弟,但他们见了我,居然连头都不敢抬,嘴里一个劲的叫着什么......奚大人。那时候我就知道,这朋友可做不成了。”
白小七轻叹口气:“这也不怪他们,平民百姓见了官老爷,哪有不跪的?”
“是啊,所以我只把他们安排到衙门里做了点小差事,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他们以为有了我当靠山,居然纷纷作威作福起来,才几个月过去,就闹得沸沸扬扬。这原本不算什么大事,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我的旧识,不敢擅自动他们,只得将此事层层上报。闹到最后,这件事居然被有心人给利用,以至于传到了我姐夫的耳朵里。”奚锦修借着酒劲,说起往事,神情十分落寞:“要是皇上降罪,这些人难逃一死。所以我只好先一步给他们定了罪,抓的抓,关的关,最后全给赶出了都城。”
“这也不能怪你......”白小七从没见过奚锦修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是啊,我也觉得不怪我,”奚锦修轻笑道:“可我就是忘不了,跟我一起在贫民窟住了十年的好朋友,临走时看我的表情......就好像我想撵他们走一样。”
“不过他们就算在都城里,也不会像从前一样陪我喝酒了。”奚锦修又补充一句。
白小七听了这个故事,能感受到奚锦修话语里传来的那一股淡淡的悲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解。反倒是奚锦修自己嘿嘿一笑,把满脸的悲伤藏了起来,拍拍白小七的后背道:“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别重蹈我的覆辙。”
“嗯,多谢你了。”白小七点了点头,奚锦修在他肩上一推:“有什么好谢的!”
江湖中,酒量越高的人,往往越受人尊敬。以前白小七的酒量不高,以至于许多人觉得他没有个江湖中人的样子。经过今天晚上,这群人宿醉醒来之后,见白小七就跟没事人似的,还一大早就去上了朝,均是大感佩服。
朝会上,武和帝特意问了白小七对新家是否满意。虽然看起来只是随口提起,但群臣都知道,这意味着武和帝对白小七的事情十分上心,都暗自揣测,想知道这白小七到底给皇上灌了什么mí_hún_yào。
等下朝之后,其他人四散离去,只有沐泽润径直往白小七这边走来。如今他俩同为正三品,白小七是沐泽润正儿八经的上级,来到白小七的面前,沐泽润先行了一礼道:“白大人,昨天你乔迁新家,我没去拜会,今天就在这祝贺你了。”
“没事没事,说是搬家,也只不过搬了两条街,本也没什么好祝贺的。”白小七知道沐泽润的性格,本来也没想过他会专程拜见自己。
按理说,这时候沐泽润也该再客气几句。但他显然想不到这么多,居然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说起了正事:“白大人,你之前说过,要从官职低微的人下手,然后循序渐进。如今你在朝中已有威信,圣上对你又如此看重,是时候完成你先前的诺言了吧?”
他看似在征求白小七的意见,但无论语气还是神态,统统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