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说话不腰疼。”李格非恶他一眼,“要是这么容易我就不会躲这儿要清静了。”
陈师道也笑了,“要不就依老师所言,将丫头许给苏家了,怎么也是亲上加亲。”
“好了好了,你们俩就别掺和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把女儿许给你们两家。”
两老头被戳穿心思后也不尴尬,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无伤大雅。
……
……
而李府,此时上下气氛僵硬且又凝滞,让人浑身拘束,即使是厨房里做菜的厨娘也要探脖子打听。
“小娘子怎么样了?”她拿住进来端菜丫鬟,“听外头说连大夫人都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秋娘你就安心做你的菜吧,小娘子又不是第一次了,急的什么,不跟你说了,我先上菜去了。”
“哎!”
这三十多几的厨娘有些萧索的搁下蒸笼盖,里头的果子鳖也没那么鲜香了。自从那流言兴起后,这府里头是没半天安分日子,可怜了小娘子,这回又是要遭罪了。
她心里挂念的小娘子此时确实是在被三堂会审。
“都这时候了,你这丫头还不说实话?你这是要气死你大娘啊!”
“我都说了,只是随手之作,并无它意,大娘你们太作真了。”
后院的三山厢房内,李清照被面前的三人审问不休,自己那姨娘就不用多说了,这两天嘴皮子都磨破了,不想今日这大娘和堂姐也过来开导她,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老实跟大娘说,你与那书生究竟有没有……”
李清照在三人灼灼的目光下挎下肩,低头看着自己绣鞋上饰花,摇了摇头,有些无力。
她也累了。
现在就想知道这词是怎么传出去的……
“饿了,我去吃饭了。”
她站起来就推门出去了,把殷氏三个落了下来,不过这时候她们也没有追的意思,只是互相间以目示意,结果都是摇了摇头。
王氏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
旁边坐着的李素握上她叔母的手安慰,“安安不小了,是该有自己的想法,如若她真的喜欢,叔母就随她意吧。”
王氏眼角的皱纹从未这么清晰过,髻上的玉胜也疲惫的瘫在发云上,扭头看看外头深秋的梧桐,叶子片片在落。
“真的留不住了吗?”她嘴里喃喃。
……
……
而作为流言的始作俑者,如今却是高兴的趴床上剥豆子吃。
“萸卿姐,你说我这事儿做的如何?你看那书生,这两天都躲那酒楼里不敢出来了。”
她在青衣楼上的阁间里与萸卿嬉笑,不过萸卿却是在低头练她的分茶,似乎对于身后的骄傲不以为意。
“你这话可别被姐姐听见了。”
“知道知道。”
慎伊儿很是骄傲,那书生通过舆论害了这么多人。自己这回也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酒楼里怎么也唱了?”
这时李师师拨开珠帘进来,微蹙着眉头,大堂里的醉花阴不知什么时候也唱了起来。可她之前明明交代过李媪不收这词,但才过了一天。这楼里就有那“人比黄花瘦”的词出来,一时间,底下纷论丛生,从雅间的西窗处飘进来。
“这词可真是……”,“妙啊,人比花黄瘦,我怎么想不到这词还能这么用。”
“李家娘子这词才。就是放眼整个大宋也绝难挑出一女辈能出其右,只是,这词未免……”
“不会是意指那苏仲耕吧……”
李师师将窗子合了,声音还有些大。吓得榻上的慎伊儿赶紧低头吃豆,不敢多瞧一眼。
……
……
这几天苏进又是处在了风口浪尖上,所以为了不让店门再被扔菜帮子,所以干脆就把铺子关了,早午晚的都在风悦楼给陈老头做装潢。
“往左边挂些。舌兰搁案头……”他拿着图纸指挥,好在工匠们不关心这些小道流言,所以就不会因为某人亵渎了全京城男人的女神而鄙视他。
“我说……仲耕。”陈守向这时候上来,面色神秘的把他拉到廊道拐角处,“这个……这个……”
他支吾了半晌。还是苏进打断了他,“又不是外人,陈叔有什么就说好了。”
他这么一说后,陈守向才把事儿跟苏进说了,果不其然,是对他大量调用现银的事儿不放心。
“不是陈叔信不过,可仲耕你调用这么多现钱也不说个用途,陈叔心里没底,这几个晚上都睡不安生。”
苏进看着老头愁眉苦脸的表情,半晌不动颜色,沉默着思量着,此时雅阁里装潢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直到有工匠问他人时,苏进才挪了下步子。
“陈叔想不想替嫂子报仇。”
“当……”这应话马上就卡住了,自知失言的陈守向不自觉低下头,视线飘忽不定。
苏进心中一叹,果然如自己所料,“敌势雄大,靠我等难以得报,所以必须借助他力,其余的就不说了,我想陈叔比我清楚。”
这次的谈话似乎让老头更是心绪不宁,以至于在柜台连错了三笔账,他长满茧的手指难以自处的磨着,时不时瞅那十个在店里打杂的壮汉,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来作工的,他不停的想着苏进的话,开始明白了些事情。
唉……
一个暗叹,是难以言明的滋味。
……
……
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