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岸行连忙一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说:“也好,母亲与婷儿和他们正在一处说话。诗句题在一架屏风上,店家特意摆了出来,在亭子里呢。”
梁薇一手扶了端绮,一手拉着童千姿跟着郭岸行走了过去。桑彪落后一步,走了一步发现子靖愣着不动,提醒道:“子靖走了……”
子靖舒开一直紧皱的眉头,望着桑彪,一脸肯求地道:“你也觉得薇薇其实对谁都很好,并没有什么分别吧!”
桑彪一脸疑惑,回味比较一下道:“没有吧……她一直不都是那种样子!从前呆呆的,说什么我听不懂,现在伶伶俐俐的,说话什么我也的不懂多少。”子靖笑着在他粗胖的手臂上打了一拳。
梁薇已走出通往湖心亭的大门,站在那里惊叹一声,回首喊:“子靖、彪哥,还愣着干什么,这里真是美呆了,快来看!”两人便笑着走过去。
走出门廊,外面是长走廊,在大门两侧舒展开,好似是一个怀抱。岸上的主楼与湖面上的飞楼成半圆状,将中心的大亭子与湖水半包围,在正中方向留一个空间,令视线隔而未隔,有无限的可能性。
走廊上临水一侧亦挂着成串的灯笼,映着湖水,美不胜收。当中的亭子高出水面许多,本是个戏亭子,宽敞且高广。四面皆在演绎十面埋伏,此处再有表演实属多此一举。屏风独立于此,梁薇等人待前面
几个附庸风雅的男子走开后,才走上前去细观。
那屏风紫檀架,生绢之上绘着清淡山水。其中一扇底部绘了远山与湖水,上部留白,只勾出几只飞鹤的身形来,显出天空的广阔,意境不俗。周潜光的题句,正在画上的留白处。店家显得十分珍爱,以轻纱罩着,以免被人碰脏。
子靖凑过去看,一字一句地念:“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月既没兮露欲,岁方晏兮无与归,佳期可以还,微霜沾人衣。”
童千姿没等念完便问:“这是什么意思呀?”
梁薇不由得一抬头,看到天空挂着的一轮冷月。秋夜自湖面而来的风冷凛潮润,处在这般精巧的湖上建筑,于月夜散步,自然容易牵引出寸寸柔肠。只可惜,今夜如此氛围,这一轮冷月要被辜负了……
梁薇于是叹道:“周道长才是高雅之人!这几句的意思,大致是他于月夜思念起什么人,希望能千里共婵娟,然后又一想,他们中间的阻碍终究不能逾越。后来月亮落了,是岁亦将终了,趁着好时光回去了……”
端绮感叹道:“虽然月色触动情肠,令他起了深深的思念,可终究是要回归真实。留恋过去,却不能驻足不前啊!”
郭岸行混身一振,皮肤之上的轻微战栗久久不能散去她竟聪慧明辩至厮!他晶亮的双眼里,柔光盈盈,低首望着端绮。她真美!月色之中,灯火之下,那芙蓉秀面如若精美的玉雕,泛着温润的光泽,既可亲又圣洁。她的五官挑不出一丝缺点,目光温柔清澈、脉脉含情,唇边一丝浅笑。
自湖面而来的风吹着她的鬓发,忽而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一片粉色的花瓣,目光转动一看,原来路上梁薇采了一朵花儿给她戴,这时已有些凋零了。端绮侧目发现落在肩头的花瓣,微笑里带些无奈,轻轻惮落,伸手摘下发上的插花,拿在手中留恋地看了一看,独自走到亭边,将花儿丢进水中。
郭岸行跟了上去,在她身后道:“你刚才说的话……真好!”端绮回首看到他,有些惊奇的神色,温和一笑。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她,走到她身边才又道:“那几句诗不用谁说,大家也都能猜到外公当时想到的人是谁……四十多年了,他总也忘不了那个人!”
“你有些埋怨?”端绮柔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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