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麒一早接了重华宫的传信,马不停蹄地就进了宫。楚辛夷无事一般不见他,一是楚辛夷不打算事无巨细得管,二是不想在这样的一个时间段再让懿贵妃有更多不满。
既然楚辛夷派了身边的人过来传信,想必是有要紧到的事情。
一夜的时间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比如楚天麒到的时候,楚辛夷手里已经拿到了将朔阳闹得满城风雨的两个cǎi_huā贼亲笔画押的口供。
这份口供价值几何,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
陆丞相是个老狐狸,党派之争上一直是个隔岸观火的状态,谁都不亲近,也谁都不得罪。几个正当龄的皇子争相讨好,也不过是让这老狐狸白得便宜而已。
楚天麒一个字一个字看完了手上一张薄薄的口供,脸上现出些许喜色。刚要开口,就让楚辛夷打断了。楚辛夷问:“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楚天麒像是兜头一盆冷水,脸上喜色转换成了错愕:“皇姐是说,这份口供可能有假?”
楚辛夷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楚天麒,那双眼睛中没什么情绪,平平淡淡的,楚天麒却让这目光看得心里一沉。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口供,脑子里飞快地将得到的消息和方才楚辛夷所讲述的经过串联起来想了想,不确定道:“皇姐是觉得,这份东西来得太轻易了?”
楚辛夷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来:“不错,太轻易了。”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昨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这会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陆相那个所谓遇上cǎi_huā贼的庶女其实是和人私奔,想要掩盖此事轻易地很,偏偏城里出来了cǎi_huā贼的传言,再者说了,就算陆相真的想要借cǎi_huā贼来掩饰真相,那可简直太容易了,何必花费重金去请两个杀手来?讲不通。”
楚天麒斟酌一会,说:“这件事怕是要再查查,京兆尹应该不会将这件事草率上报,还有时间。”
楚辛夷提醒道:“南家既然已经站在了你这边,陆家就未必是一定要争取的对象了,你要有积攒实力,也得防着点树大招风。”
楚天麒深吸一口气,似乎心有不甘,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楚辛夷的意思他明白,他没有一个强大的母家,强出头的结果只能是一个活靶子。
楚辛夷见他听进去了,抬手支着头,眼睛半闭着,轻声道:“今天叫你来,也就是给你提个醒,这份口供你拿去,剩下的你自己斟酌着办吧,那些个姑娘家的,也是可怜人。”
楚天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将手上纸张叠好了收进怀里,语气轻缓:“我明白了,皇姐先休息吧。”
楚天麒揣着一纸口供回了府,第一件事就是叫来了林十二,把手里的那张纸递了过去,吩咐道:“把这上面写的,宣扬出去,隐晦点,去吧。”
林十二应声下去了。
这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南修桓出门转一圈,听到街头卖场姑娘口中的小调都在娓娓道来这件事。
南修桓和傅邈约好了在酒馆见面,早便定下的单间的窗户正好对着京兆尹衙门的大门。衙门口正闹哄哄的聚着一群人,个个身着丧服,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白花,让人扶着,跪在衙门口哭天抢地。
是那几个受害的姑娘的家人。
南修桓还看见了王有福,抱着那个装了绣花针的盒子,他站在人群里,神色麻木,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衙门紧闭的大门。
傅邈进门就见他正在聚精会神地往窗外看,道:“眼下民情激怨,京兆尹这门啊,也快关不下去了。”
南修桓问:“怎么,有人把这事捅到陛下跟前了?”
傅邈一摆手:“我爹听说了,在府里已经骂过一轮了,奏折都写好了,让下面人拦住了。”
南修桓点点头:“也对,你爹是武将,手上还握着兵权,文臣的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谁说不是呢。”傅邈叹口气:“这事说到底是陆相不占理,朔阳闹得这么大,瞒是瞒不住的,但说到底这衙门的大门开还是不开,最终还是得看顶上那位的意思。”傅邈感慨完,又朝着南修桓挤眉弄眼:“听说这贼是你抓的?”
南修桓白他一眼:“你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傅邈哈哈一笑:“比翼杀手啊,靠那几个捕快能成什么事?江湖人士帮忙,一听就是你。”然后他撇撇嘴,十分不满:“你小子也真是不够意思,这么热闹的事干嘛不叫上我?”
南修桓上下打量他一眼,十分嫌弃:“就你这样的,往人家姑娘房里一戳,cǎi_huā贼还不得赶紧跑啊?”
傅邈一听,举着酒杯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你找哪个姑娘去做这个桃花陷阱了?”
南修桓斜他一眼:“要你管。”
傅邈找南修桓不是为了闲扯,也没过多纠缠这个问题,捏着酒杯的手晃了晃,怅然道:“我爹有意让我入朝。”
“好事啊。”南修桓说:“你家就你一个男孩,早晚的事。”
“你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傅邈烦躁地摇头,低声道:“前段时间,陛下病了一场,下面便有人提出了立储的事,这次,陛下没否决,只说要斟酌。”
南修桓一愣,意识到点不对劲来:“这种正混乱的时候,国公爷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让你入朝?”
傅邈无奈地两手一摊:“这我怎么知道?我最近是越来越不知道我爹在想什么了。”他拍拍南修桓的肩,深有感慨地拉住了南修桓的手,长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