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皇城午门。
二十二颗血淋淋的大好头颅分两排挂在高高的城墙上示众。
这些头颅,有的凶神恶煞,有的发型怪异,甚至还有面貌英俊的……
在缺少娱乐的时代,一堆人头被挂在宫墙,顿时引起巨大的骚动。这可比刑场行刑更具吸引力,更加引人猜想。
宫墙边守着十二名穿甲侍卫,手持长矛,腰挂长刀。任凭围观之人如何动问,亦不言不语。唯有塞了大把银子的好客,才套出只言片语来。
“听说了么?这些匪人昨夜闯入东平别院,要杀驸马都尉……”
“东平别院?”
“不懂了吧?那是长公主在城郊的别院,长公主和驸马大婚之前,驸马都会住在别院里。没想到,这些匪人竟然要杀了驸马……”
“驸马……不就是那个名声赫赫的陆大才子么?”
“正是。”
“这就奇怪了,他们为什么要杀驸马?”
“嘿嘿,这咱们小老百姓怎么能知道?但多半是樊家干的……”
一群人听了惊恐望望四周,警惕道:“噤声!不可妄言啊,被樊家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入狱,吃一顿棍棒,重则是要掉脑袋的……”
“对对……还是小心为妙,正所谓祸从口出。
樊家在南陵一手遮天,在朝堂也是把持着朝政,势力比天还大。”
“哼!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不让咱们小老百姓开口说话吧,咱们也就说说犯了哪条王法?我就不相信他们敢草菅人命!”
“清醒清醒吧,他们连驸马都敢杀,杀小百姓不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众人有人噤声点头,有人叹气摇头,亦有人面有不忿,还有人骂骂咧咧。但更多的是转而议论起这些匪徒的身份来。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就想屠了长公主的东平别院?”
“你们看不出来么?这些都是所谓的死士!”
有人不敢苟同,摇摇头:“还有江湖人物!成名已久的大匪寇。”
众人一听,倒抽了一口凉气。
大匪寇?能称为大匪寇的都是穷凶恶极之辈。这是一个尚武的世界,侠以武犯禁,许多的武者修习了一身武艺之后便眼高于顶,无法无天,犯下无边杀虐,被各国朝廷通缉,于是,各国刑部下的六扇门互通有无,榜文昭告这些匪寇,这就是所谓的“大匪寇榜”,榜上罗列的匪寇多达百人,而且榜文时刻更迭,死的去名,犯下大案的新增,日日各有不同。
“这可不能乱说?莫非这些人头里,还有被朝廷通缉的要犯?大匪寇榜上的人物?”
那江湖人冷哼了一声,恨恨道:“你们可看清楚了,这些人里至少有三位是匪寇榜上的人物!杀人越货,逞凶恶极!死得好啊!看来长公主的势力亦不容小觑……可要想对抗樊家,估计还是不够看的……”
“啊——说得你很懂似的,那樊家还真敢勾结匪寇不成?”
“噤声!噤声!不想活了?!”
“……”
短短一刻钟的功夫,皇城午门就聚集了数百看热闹之人,宛如菜市场一般。他们议论纷纷,有的大声喧哗,传递了解到的内幕。有的在极力辨认死者的身份,还有的奔走相告,把消息第一时间传递到茶楼酒肆,各种怪行不一而足。
……
皇宫。
早朝时辰未到,太极殿前却已聚集了各色服饰的官员。
望着一拨拨朝臣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议论纷纷,太极殿值事的小太监知礼踮起细脚,宛如女人一般碎步奔走其间。
在宫中,太监行走只能有两种步伐,一是行步,即正常的小步行走。二是跑步,这跑步可不是大跨步的跑,而是遵循礼制,须踮起脚尖,碎步小跑,脚跟不能着地,且双手须捧物,无物可捧便须双手叠放,至于腹前。
他此时用的步伐便是奔走传旨时用的跑步,若在平日,只要碎步一起,他便感觉身轻如燕,有种踩到云端的感觉。特别是在太极殿外跑步传旨,他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众多朝臣投来热乎乎的目光,目光之中没有一丝怠慢,令他感觉十分受用。
可是今天,气氛有些怪异,而且,这些朝臣来得也太早了。并且,他们两三人便围在一处低声议论,没一个人注意到自己。
他好奇地侧耳倾听,各种细语传入他的耳内。
“事情闹大了……午门的一颗颗头颅是长公主下令挂的……撤不下来……”
“长公主殿下是要干什么?皇家的脸面还没丢够?”
“可不是嘛,大婚在即,还要弄什么幺蛾子……”
小太监知礼心中豁然一惊,长公主殿下又出了什么事?午门头颅?这又是怎么回事?一看这群官员,是樊党羽翼,在朝堂上处处与太子殿下顶牛,用太子殿下的话来说,便是不臣的国贼!
如今,这些“贼子”又在背后说长公主殿下的坏话。他心中暗暗嗤之以鼻。对于长公主殿下,他心存敬意,侍之以主。自己知礼这个名字还是长公主所赐,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碎步一转,悄无声息又到了一群都察院御史身旁。
“长公主大婚在即,这可是陛下和太后钦定之举国大事,竟然有人冒天下大不韪,刺杀驸马,意图搅乱长公主殿下大婚,真是其罪当诛,我等身为御史,当奏事直陈,责刑部追查真凶……”
“朝堂已然乌烟瘴气,如今,天子脚下竟出了这等刺杀皇亲之恶行,我等御史再不直谏清源,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