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至,残阳的血红渐渐被黑暗一点一点的侵蚀。
另一边的弯月在朦朦胧胧间越发的透亮。
孟默离迈着沉重的步伐,踏上孟府门前的一阶阶台阶。
“默离哥哥,你回来了!”一声娇媚婉转的呼唤飘至耳畔。
孟默离抬头,瞧见娟红娉婷走来。
她精致的妆容略显老气,绯红色的裙装用金线绣满了落花,俏丽的发髻上却插满了步摇珠花,在暗色中好不耀眼。
可这些却恰恰闪了孟默离的眼。
就在他眨眼的瞬间,娟红已经攀上了他的左臂,满脸兴奋的望着他右手中的食盒道:“默离哥哥,你给我和惜秋带好吃的了?”
孟默离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娟红怀中抽出,又向后退了几步,正色道:“这不是给你们的!娟红小姐,我还有事,稍后会陪你与惜秋用晚饭。”
说完便不容对方质疑的向北苑而去。
娟红撅起红唇,有些气恼的搅弄着前襟的一缕秀发。
恰好孟惜秋走来,瞧她这般,不解道:“娟红,你怎么?”
“刚才默离哥哥回来又直奔北苑去了!”娟红的语气中皆是不满,“还不准我们去,他不会在北苑藏了个女人吧!”
孟惜秋“噗嗤”笑出身来,打趣她道:“我说哪来的醋味,原来是你莫名其妙的吃醋!”
“什么莫名其妙?”娟红不否认自己吃醋,还认真的与惜秋辩道:“那他老去北苑做什么?好不容易回府休息,一去北苑都待大半日,我都没机会与他说说话。”
娟红喜欢孟默离从来都毫不掩饰,她说这便是真爱,可以让你放下一切奋不顾身,只为与他在一起。
对此,孟惜秋心中羡慕,有时也想自己会有“真爱”吗?
“孟府的北苑以前是堂哥父母住的地方。二叔战死在北境,二婶也随他而去。这北苑平时只有一位哑巴老嬷嬷看护,堂哥也只是去记怀一下而已。”
孟惜秋言语间的悲伤感染了娟红,她的眼睛红了一圈,喃喃道:“默离哥哥真可怜,我以后要对他更好!”
孟惜秋与娟红相视一笑,手挽着手向内院走去。
北苑的圆拱棕木门越来越近,而孟默离的脚步却越来越慢,心也越来越沉重。
“卡啦!”
圆拱门应声而开。
他有些时日没来北苑了,这里还是荒芜寂寥,与他儿时的记忆大相迳庭。
“啊—啊—!”
一身乌杉的刘嬷嬷扯着残破的嗓音向孟默离行礼,她苍老的面容倒与这北苑十分相称。
“你先下去吧!”
“啊!”
刘嬷嬷没有迟疑,快速的离开,并掩上了北苑院门。
孟默离缓缓踱步到主屋前的廊下,将手中的食盒放在门前,便靠在廊下的门柱上,忆着儿时的事情。
他的父亲孟子正是驻守北境的将军,不常回来,可每次回来都会教他练武习字。
而他儿时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父亲回来时将他顶在头顶,围着院子转圈。父亲的络腮胡子总是扎的他哈哈大笑。
这样的时光虽然短暂却尤为珍贵。
可随着父亲的战死,珍贵的时光却永远成为了痛苦的回忆。
泪,在孟默离的眼中凝固。
朦胧中仿若看到,父亲踉跄的身影不甘的倒在血流成河的大地上,他眼中的哀怨让孟默离的心脏骤紧。
孟默离站直了身子,大口的喘着气。
待眼中的泪水随风而散时,孟默离的心绪终于平复。
他背对着主屋的红漆木门,幽幽地说:“这是你最爱吃的玉兰白酥糕!”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北苑。
片刻后,主屋的大门从内开了一条缝,里面漆黑一片。
可突然间,一只小巧白皙但皱如枯木的手迅速的将食盒拿进了屋内。
随着“嘭”的关门声,北苑的一切又归为了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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