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车马迟,迢递白云悠悠。寂寞风雨小山楼,暮宴朝欢,黯然忍凝眸。
卷帘花影人不在。荣华不长久,旧事随水流,只一番明月无人休。
秋风吹得紧,吹得窗前的兰花打了个颤,白菊挑了帘子进来,带来一股子冷气:“殿下,肖公公来了。”
“肖公公?”司马容垂下眸子,披了件褙子往外走去。
“永宁公主接旨!”
肖公公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圣旨,目不斜视:“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贤淑良女,必有神佑,尔永宁乃天帝之女,四方之德,恭孝谦良,允文允行。今朕小恙,不能承天赐之福,祭山河,特遣此女至护国寺,为朕及万民祈福,钦此。”
“永宁接旨。”司马容垂头,无喜无怒。
肖公公临走前又嘱咐了两句:“殿下,陛下让您即日便收拾行李出发。”
“谢肖公公,本殿知道了。”
“殿下心里有数便好。”
不过片刻,永宁殿便重归寂静。
司马容斜倚在寝榻上,手撑在白玉枕上,垂着眸子,思绪有些飘远。
“白菊,我们开始收拾吧,明日便出发去护国寺。行李能减则减吧…父皇并未说按国礼祈福,想必也只是轻车出行,行李多了难免不方便。”
“是,殿下。除了一些衣物首饰,也没什么其他的了。”白菊合上箱子,道:“殿下,夏天的衣裳奴婢已备了十几件,初秋的衣裳也备了一些,大抵夏末的时候我们便回来了。”
“夏末么?”司马容忍不住喃喃道。
“嗯。放心吧殿下。前一会子殿下您没在,太妃娘娘特意让刘嬷嬷来传话,说祈福不过十天半个月的事儿,让殿下不要太担心,只记得祈福时虔诚些,也算为楚国谋福祉了。太妃娘娘还托殿下,从慧明大师那要两本经书来,一本是《心经》,一本是《莲华经》。”
“嗯,我知道了,你先替我记下吧。”司马容心稍稍宽了几分。
虽然已是夏天,护国寺附近却是一片阴凉,苍天古木随处可见,寺庙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是从山上流下来的,也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小溪周围种着许多株桃花,虽然已经没有花了,却挂着茂密的绿叶。
一棵上了年纪的菩提树从寺庙内探出来,顺着围墙攀岩,直到东侧门处方才止住。
住持和寺内素有德行的僧众早已侯在寺庙门口,见司马容的轿撵来了,纷纷向司马容行礼。
主持笑着上前相迎,并未行礼,只微微朝司马容颔首致意:“殿下此行可还顺利?”。
司马容点点头,道:“托大师的福,一切皆好。”
主持满意地颔首,道:“一路舟车劳顿,殿下想必也乏了,鄙寺已备好厢房斋饭,还请殿下随老衲来。”
又转身望向一众弟子,道:“都散了吧。”
寺庙并不很大,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二人便到了后院,后院精致小巧,不很奢华,却甚是清雅。庭院内遍布莲花,清俊挺直,盛放在初夏的日光下,高雅如斯,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不慕繁华,隐居乡野的嵇公来。
据说此处是专供楚国皇室休憩的地方,除此之外,东边还有一处更大的厢房,只不过那是帝后专供之处,自三年前皇后娘娘离开此处后便一直空着,只是时常令人打扫。
“殿下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算不上……只是心中郁结难解,徒增怨恨。”
“何故难解,何故怨恨?凡事有果必有因,殿下既然郁结难解,何不找一找个中因果,将此烦恼彻底了断?”
“但我已经忘记了前尘,只是每日留在宫内,总觉得满心怨恨。”
“怨恨是因为未能了解因果,双目被迷瘴遮掩,现在呈在殿下面前的,只是他人想让殿下看见的而已。”
“所以依大师所言,我一直都是那盘中棋,身在其中,迷雾瘴目,被执棋者操控而不知谁才是执棋的人?”
住持闭了闭眼,道:“老衲说此话,并非想让殿下执着于外物,只是希望殿下能自却非心,忘却烦恼。”
司马容垂头不语。
转眼便已到了厢房,主持轻声一叹:道:“厢房已至。殿下一路奔波劳累,好生歇息一会吧。”
“谢大师。”
临走之际,住持深深地望了司马容一眼,眼神如燃尽的灰烬:“殿下,老衲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司马容微微一笑:“还请大师明说。”
“殿下,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殿下遇事需通,通则达,达即放下,切不可固守己见,囿于其中。”
司马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虽不喜此话,但还是点了点头,道:“谢住持,本殿知道了。”
白云苍狗,斗转星移,转眼三月已过,秋天初至,天气渐凉,司马容坐在屋内绣着花,她穿着一件夏日的长衫,外套一件浅紫色的半臂,忽然觉得有几分凉意,一个抖擞,连忙从床上拿了件披风披上。
白菊穿着一件碧绿色的长衫,蓬头垢面,时不时望向窗外渐黄的叶子,在屋内烦闷的踱来踱去。
司马容放下手中的花样,望向白菊,忍不住一笑:“白菊,别再走了,走得我眼睛都花了!”
白菊定住,委屈地撅了撅小嘴,从旁边的兰花盆里掐下一片叶子:“殿下,您瞧瞧,这天儿都刮北风了!再过一个月就彻底凉下来了!殿下您连件过秋的衣裳都没有!宫里的人……宫里都人都干什么去了,两个多月了,竟然还没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