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司荼握紧药，手指微微颤抖，“为什么杀她？”
柏简阳双手握着她细细的脖颈，他呼吸声有些喘，他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她不想你回十一界，她只要你自由，哪怕你毁了这个世界，可是荼荼，我生在这个世界，我想我的亲人重新轮回，所以我不能让你自由，我要你回十一界，所以我杀了她。”
他头搭在她肩上，累极了，他阖上眼睛喃喃地说：“荼荼，我真的很爱你，可我有亲人要救，对不起。”
司荼不懂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轻轻抬手，手按在他背上。
柏简阳身子颤了一下，眼泪落下来，他说：“对不起。”
到最后，他还是抛弃了她……
薛沉远远的走来。
司荼竟然未曾察觉。
柏简阳眼泪涌出来，他把脸埋在她颈间，哑着嗓子说：“薛沉说你们相克，他的心头血为印可以让你暂时变成凡人，你今天喝的每一杯水里都有他的血。”
“回去吧……”
他说，荼荼，回去吧。
那年正阳岛上，桃花残落，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她怀里，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荼荼，回去吧。
她原本该恨的，或许是累了，连带恨都倦了。
柏简阳在她肩上蹭了下，声音比刚才还要轻，“我把柏明阳还给你，我从龙神蓝茶那里求了噬魂水，可以把他分离，我把他还给你……”
他咳了一声，身子蜷缩着，他冷，像从灵魂里透出的寒。
他说：“我是重组的魂魄，是变异魂，注定不能存留，薛沉答应我会让柏明阳回来，让他回来陪着你。”
他很想做柏明阳，可他不是，她这漫长的岁月，柏明阳是最温暖的那抹阳光，他比不上，他想她开心，心甘情愿成全……
他司荼颊边轻轻一蹭，眼泪染在她冰冷的脸上，他笑着说：“雪葵曾在东荒极海之下看到过一种一线聚魂泉，魂魄放在泉水里，就可以从天地间汲取魂魄重生，可是在异时空，后来她就找不到了，这是雪葵的些微魂魄，你一定能救她回来。”
他把一颗镇魂珠塞到她手中，像要睡着了，他喃喃地说：“会记着我吧？到最后，可能只有你还记的我了。”
他没有前生，不过是大千世界一缕散魂留恋着重铸而成，是变异魂，天年木重洗，他的时间线会消失……
司荼敛下眼睛，她手按在他背上。
她叫他：“简阳。”
他叫的是简阳。
不是明阳……
柏简阳一瞬间泪流满面，到底，她也是有一丝在意他的，他想，够了，他阖上眼睛，再没有睁开。
司荼手还按在他肩上，她问薛沉：“世上真的有聚魂泉么？可以救他，救雪葵么？”
薛沉微微一愣，点头说有。
司荼重又燃起了希望，她放下柏简阳，他的眉眼还带着笑意，却有一丝不舍，她看着，突然抿紧嘴背过身去。
明阳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
他说，记忆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存在，哪怕她不喜欢他，他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也觉得快乐，因为她点亮了他灰色的一生。
她手中还捏着那半枚净魂药，她把柏简阳的尸身收到袖袍内，突然舍不得了，就为了这千年的记忆，为了曾经有几个人真心的爱她。
“走吧。”
她说，薛沉愣了一下，他‘哦’了一声跟前上。
司荼回头看他，她突然笑了，她说：“我们做个协议好不好，你把雪葵明阳救回来，我还你天下太平。”
“……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一审
归海之上波涛光涌，不知是哪位龙神发了怒，拿这海水泄火，深海中，一座岛屿缓缓升起，摇摇欲坠，通体透着斑驳的苔色。
司荼坐在海岸边的礁石上，赤着一双脚，海浪咬着她的脚，又冷又疼，她手撑着石头，仰头看天，任凭雨水敲打在脸颊。
薛沉打着伞走来，还是秀丽的纸伞，绘着一树忘茶，绿叶粉花，端的是朝气明媚，司荼没有回头，她对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听着脚步，闻着气息，就能猜到是他。
“安置好他们了？”
她问，声音淡淡的。
薛沉‘嗯’了声，他也收了伞坐在她身侧，陪着她一块淋雨。
司荼对了下脚，抬头看天，笑着说：“从前关了太久，像个乡巴佬似的，连淋雨都觉着很好。”
“……”
薛沉敛下眉眼，他看着遥远的海平面发呆，他有千言万语要说，到了她面前，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说什么？说什么都无用的。
“看天气预报了么？”
司荼突然问，薛沉愣了下，他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说：“最近一个星期都有大雨，不过天气预报都不太准的。”
“……可惜了，我还想看看太阳呢。”
司荼吁了口气，她低头问：“她们在哪里？”
半年了，她没日没夜地修复天年木，她费尽心力，想把时空恢复的像从前一样，明阳说过，每个人的记忆都是难能可贵的，她努力让他们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她有半年没有见过薛沉，他答允过会救明阳和雪葵，她信了，其实她只能信，不然又能怎样呢？
薛沉手伸到她耳侧，他手指打颤，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