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近日长明晦气沾身,过给了大黑,那日冯小姐无意一句提醒,说大黑有些不舒服,当时长明未曾多在意。近两天大黑精神竟是一日比一日萎靡,长明往常抱着恁重一只,如今抱起来只剩下瘦巴巴一小坨。
长明想尽了办法逗它吃饭,但却不见它好转。寻了几个大夫迫于季王府的压力,个个压着脾气给大黑瞧了,却都说瞧不出什么大碍。
眼见着大黑一日瘦过一日,长明也跟着一日瘦过一日,萎靡不振。
她甚至觉得,若是大黑没了,她也就这么没了也挺好的。什么阵法,什么巫女,什么顾家季氏皇族,统统化作一场云烟。
盘锦看在眼里,急的心头打转。偏巧近日季云疏连府门也未曾踏过,像是在避着什么一般,日夜见不着人影。府里没了主子,四皇子新近也回了宫里,盘锦思来想去,只得去寻周意堂。
待周意堂腾出空子,想起寻了李太医前去探望,已是盘锦找过他的第二日。
季云疏为着太子殿下与平西郡王的事情亲去了巴蜀郡,长明在京中无依无靠,自然是要靠他帮衬一些。
这日里,长明如往常一般早起,抱了大黑坐在太阳底下。近日不知怎的,兴许真是命数要尽了,她越发的没有精神,大黑亦是瘦的皮包骨,一人一猫坐在院子里,一阵风都能卷走似的单薄。
周意堂领着李太医过府,盘锦正蹲在院外抹眼泪。
待进了院中瞧见长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意堂难掩惊怒,问盘锦道:“姑娘都这样了,为何不请大夫?”
盘锦哭啼啼道:“请了的,请了好些个,姑娘说是给大黑瞧病的,那些大夫把了脉说没大碍就走了。”
周意堂踌躇一叹,与李太医道:“李太医,劳烦你替姑娘还有那只猫都看一看。”
李太医忙揖手:“侯爷客气。”
长明听得有人靠近,因精神难济,只随口问了句:“盘锦,是谁来了?”
盘锦小声回道:“姑娘,周侯爷带着李太医来了。”
长明脑子里轰隆燥成一片,下巴瘦削出了个尖尾,未来得及答话,只觉一阵晕天转地,而后耳边传来阵阵嘈杂。
这阵嘈杂声一直环绕在耳畔,长明听得烦躁,想开口喊停,却觉得心火燥热,出不来声。仿佛有人往她心上一点一滴浇着滚烫的油,缓慢又磨人。
这阵热辣一路从心胸传到眼周,长明只觉得双目一阵刺痛难忍。伸出去抚摸眼睛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截住,耳边依稀听见有人在怒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音熟悉的厉害,长明本想劝他消消气,想起他这些天的不闻不问又觉委屈,哼唧之时,听见有人回道:“王爷息怒,这毒......”
毒?什么毒?
难道有人给她下了毒?
谁啊,这么缺德,连她一个瞎子孤女都不放过?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然长明此刻是真的深思无能。眼睛的疼痛尚未退去,身上又传来数道针刺的痛来,道道戳心,痛入肺腑。
便在这阵刺骨的痛中,意识彻底散去。
梦里一阵大起大落,起的是心情,落的是身体。迷迷糊糊中,长明觉出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轻轻放到一物上。原来不是梦。
因她眼睛往常一直是闭着的,是以此回清醒了,抱她的人竟没发觉,将她体贴放到床上,又替她盖好了棉被,而后竟就坐在床边不动了。
长明一时把不准是“醒”还是“不醒”。醒的话,他们这么些日子没见,该说些什么呢?嗯......便先不醒吧.....
但不知是怎的,季云疏好似故意与她作对一般,时不时摸摸她的脑袋,时不时摸摸她得脸,长明强忍着将他的手打掉的冲动,忍得十分,特别的辛苦。
懂事的李太医适时地解决了长明的辛苦。
长明侧着耳朵听着李太医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而后给了个结论:“姑娘气血两亏,元气大伤,又因中毒伤了肺腑。虽然毒已经解了,但若想完全清醒,只怕还需两日。”
长明只想说:放屁,半仙我现在已经清醒了,还两日?庸医!
庸医听不见半仙的心里话,只顶着季王爷凶残的要吃人般的眼神,嗫喏道:“嗯......日后阴雨潮湿的天气,兴许心口背什么的要轻微地疼一疼,别的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长明心里一慌,季王爷已经替她问了出来:“怎么个疼一疼?”
庸医设想一番,才道:“便同方才所施阵法刺穴一般痛感......”
长明心里又一哀,娘嘞,往后每到下雨,她就要经历一番生不如死?
季云疏正待要问有无方法可缓解疼痛,忽觉握在手里的手一动,而后手的主人气喘吁吁攀着他立起了上半身,虚弱道:“到底是哪个天杀的,下的毒?”
......
一恍已是六月近末了。
旁人都是在晨昏日色里头踏踏实实一步步恍出来的,长明却是一半都在床上恍出来的,间或遇上雷雨天,胸口背上果真还要疼一疼。痛感不强不弱,也果真同庸医说的一模一样。
便如今日吧,方才用了药的长明正躺在床上小憩。憩着憩着忽觉一物蹭上了枕畔,她迷糊中伸手一摸,摸到一手的毛乎乎,以为是同样中了毒亦解了毒的大黑,便推了推,嘟囔了句:“睡去床尾,乖。”
推着那毛物的手被人一把牵住,耳畔热风阵阵,夹带着低沉入骨的声音:“我这么大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