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月,再次坐在赏枫亭中,已是另一种心情。裴杨看着远山萧景,想起那日在亭中偶遇李云棠的情景,又叹了口气。

突然一句叫喊打断他的思绪,韩卿披着斗篷远远走来,笑语先闻:“你果真在这里”

裴杨起身走至他身旁小心地扶着他,怪道:“姐夫怎么不多睡会,后山阴冷,我扶姐夫回去吧。”

韩卿右手撑在后腰,如今他虽显怀,但离生产却还有几个月,摆摆手笑道:“昨日慧觉师傅还说多走动对孩子好呢,我难得出来上香,时间还早,咱们到亭中坐会儿再回不迟。”

两人坐下,裴杨将带来的毯子摊开一半盖到韩卿身上,见他抚着略鼓的肚子一脸慈爱,心中艳羡。韩卿余光撇着他,只觉这一路他异常安静,自己与他从小相熟,知晓他的性子,很少看到他像现在这样眉头紧锁,想起出门前妻主的叮嘱,直言问道:“阿杨有心事?这样愁眉不展的。”

习惯性地摇头,暗自苦笑,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阿杨不用瞒我,都写在脸上呢。”手伸到帽兜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慢慢打开,,竟是几块翠玉糕,捏了一块放到他手上,还是热的。

裴杨痴痴看着手中有些残碎的小块翠绿,丝丝温度从掌心传来,鼻尖蓦的一酸,低头明知故问,“姐夫怎么会有这糕点?”

韩卿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也不回答,又捻了一块放到他的右手,答非所问,“送来的人说趁热。”至于这送的人是谁他并未明说。裴杨觉得手上的糕点有千斤重,一时难以下咽。韩卿静静坐在一旁也不催促,过了一会才慢慢开口。

“起床时听扫地的小师傅说,那人一大早策马而来,寒霜落了两肩,将糕点交给他后又匆匆回去了。”

裴杨听后手抖了抖,险些将糕点滑落,韩卿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相信妻主所说:阿杨心里是有三殿下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三殿下这样的,能做到这一步已是非常不易。只是若想拔出阿杨心中的毒根,不知要付出多少时间和努力。手中的糕点犹有余温,韩卿笑着捻了一块入口,三殿下就是阿杨命中之人也说不定。

“你说这人多有意思,上百里的山路就为送一盒糕点,匆匆来又匆匆去的。”边说边看着裴杨。

耳边接二连三的钻进有关那人的话,静了一个早上的心被一包糕点完全打乱了,烦躁地将两块放回纸上,身子无力地靠着栏杆,任山风吹起凌乱的长发,时间静止着。不由自主地,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那人的笑脸。

“青儿,我喜欢你。”

耳边突然响起她的声音,那么真实。

慌乱地睁开眼睛,四下寻找她的影子,可除了韩卿担忧的脸什么也没有。心中微叹,为什么来了又走呢?是不想见他吗?失落在心底漫开。

看着他失魂落魄地样子,韩卿拉着他的手,担忧地唤了一声阿杨。

乖巧地摇头笑笑,“我没事,一时走神而已。此处风寒,我还是扶姐夫回去吧。”在这里总是能看到那人的影子,他快要疯了。说着快速站起来,却不慎打落了糕点,看着散落一地的碎渣,心中暗恼。

这副表情被韩卿收进眼底,不禁暗叹:当局者迷说的就是你啊,阿杨。

裴杨低头拧着眉,还在跟脚边的糕点过不去。作为旁观者,韩卿颇为无奈,阿杨最近总是这样恍恍惚惚,昨日吃饭也是,接连打碎了好几个杯碗。重新拉着他坐下,伸手捋顺他的发丝,学着爹爹的样子把他搂进怀里,轻抚着他的后背。

裴杨头抵在韩卿的胸口上不敢动弹,确定没压倒他的肚子才放下心来闭上眼睛。看着他紧紧泯住的嘴角,继续刚才未完的话循循善诱,“阿杨可是在想三殿下?”

手搭在他的膝上,裴杨调整着位置,“姐夫也收了她的好处?”也不知她用的什么法子,先是姐姐,现在连姐夫也被收服了。

韩卿听他略带怨念的口气,笑他默认了。

“朝堂的事我听你姐姐说过一些,阿杨是怕三殿下娶别人吗?”裴杨窝在他怀里,久久才摇头。

他从没想过嫁给李云棠,因为皇家比平常百姓更加注重子嗣的繁衍生息,他的身子不允许他想。但不能想和不会想是两码事,每次只要看见她的脸,他的眼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她,想更贴近她,想更了解她,也想让她更加贴近了解自己。他不怕她娶别人,而是怕她娶了别人之后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这样……亲近。

韩卿惊讶,“既然不是怕殿下娶别人,那阿杨在担忧什么呢?”

担忧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心里很乱,见到她会更乱,所以才会躲着她,收拾行李到白云寺小住。

见他眉间愁索更深,韩卿替他按着额角,察觉出他心中的思虑,换了个说法重新问道:“那阿杨希望她娶别人吗?”

思考片刻,依旧摇头。蓦的恍然,大概就是因为不怕也不希望才会如此苦恼。

韩卿眼角弯起,捋着他的长发,道出他一直以来都未触及的两个字,“阿杨这是喜欢上了殿下啊。”

裴杨睁大眼睛,这就是喜欢吗?他所理解的喜欢是愿君多多采撷的相思红豆,是夜半无人的锦瑟华年,是倚窗而思的巴山夜雨,是无需多言的心有灵犀,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是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些他都没有,姐夫却说这是喜欢,他不懂。

“姐夫对阿姐也是这种感觉吗?”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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