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满身霞光,褒洪德神采奕奕地来在制衣坊外,迎面碰上云儿拿着两件新衣服出来。云儿一身米黄色裙襦看起来干净清爽,发挽乌云,头上单单别了支黄铜凤钗,米珠流苏不停动荡着。她弯腰施礼,眉开眼笑道:“那阵风吹来了二少主?”
褒洪德双目闪亮,嘴角扬起:“姒儿可在坊中?”
云儿满面春风,回头指着屋门道:“她在查账。”说着就要走开。
褒洪德伸臂拦住云儿:“快去告诉褒姒,过几天我就要娶她了。”
云儿眼珠疾转,细长眼在光影里变亮:“娶她作妾?老爷夫人同意了?你去说岂不更好?”
褒洪德想着长久以来的折磨、渴盼,心如撞鹿,面上一抹微红,低着头,声音极低:
“依祖宗惯例,大婚前男女不易见面,还是你去吧……”
云儿说着是,迈动莲步走得飞快,进门便道:“恭喜姐姐贺喜姐姐!”
褒姒正拿着羊皮册子核对账目,抬头望着云儿:“喜从何来?”
云儿夺过她手里册子放在一旁,拉着她起来:“二少主就要娶姐姐了,咱们赶快去做喜服,女人一生就这一次,不可以太寒碜的!”
褒姒张大嘴,由呆若木鸡渐转惊喜、娇羞:“真的吗?你又如何知道?”身子微微抖着,如花蕊向阳迎风。
“此乃天大的事,岂敢胡说!二少主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依祖宗惯例,大婚之前你们不易见面。”云儿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拉着褒姒,一阵风似的往裁缝屋里走。
裁缝屋子里光线充足,几缕阳光从雕花窗射进来,投射在墙上,散发着如梦似幻的光。新鲜布匹溢着清新香气。
云儿将抱着的衣服递给裁缝,笑道:“扣鼻盘好扣子包好订好,不收工钱。”
裁缝已笑着迎上来,接过衣服翻看,甚觉满意,笑道:“谢过云姑娘。云姑娘聪明伶俐,最难得是个热心肠。”又放下衣裳对褒姒行礼:“叩见二少奶奶!”
褒姒红了脸,急忙搀起她来。那裁缝跟着云儿走向布匹摆放处,三人将那些大红色的绢、罗、锦、纱、绫、绦一一相看,一一评议。
“如今这天气,就要这块布了,姐姐看来如何?”云儿拉出一块红锦说,又拉出一块红纱:“将锦做面,再加一层软罗里,衣缝好花绣好加了绦边,再覆一层红纱,这件喜服肯定好看!”
褒姒低着头,若有所思片刻,抬头问云儿:“你可知道燕虹小姐上次喜服用的什么布料?”
那裁缝笑道:“正是这锦呢!只是中秋时天气热些,加了绦边,没加软罗里,也蒙了红纱的。云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喜服做出来肯定漂亮!”
褒姒暗忖处朝裁缝摆手:“用这锦不妥。”拉出一块成色稍次的红绫:“就用这块做吧。”
那裁缝会意,点头赞道:“也好,褒姒姑娘心细如发,果真明白事理。”
林珠告诉了燕虹褒洪德要娶褒姒做妾,低着头走出屋子,听到屋里砰地一声大响。她稍稍一愣,嗤嗤浅笑着走得飞快,边走边道:“得赶紧向燕国报信!”
“褒洪德,你该死!”燕虹在房里骂着,狠狠把衣服撕碎,又摔了花瓶、镜子、茶钟等。
高颧骨丫鬟抱着一束美人蕉进来,差点被燕虹一个花瓶击中,吓得一跳,变了颜色。她见花瓶碎了一地,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长颈青瓷花瓶,将花插入,却被燕虹一把扯出,撕碎了,拿着花枝朝她头上摔:“死蹄子你给我记清了,我讨厌看到这花!”
那丫鬟本是有心计的,想她若一直这样闹下去,她们也会被连带责罚,便凑近燕虹,低
声下气道:“小姐,奴婢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自从洞房之夜,燕虹一直有股怨气郁结于心,心事无人诉,听了林珠的挑唆只是火上浇
油,此时怒火无处发泄,便道:“说吧,我不怪你。”
“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千万不能冷了少主的心啊!男子纳妾,再正常不过之事。况且那褒姒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丫头,无背景无依靠,如何能和小姐的金枝玉叶相比?男人嘛,他也就对她新鲜一阵子。以后怎么拿捏她这个小妾,还不都在于小姐你?小姐何不做出宽容大度的样子,以赢得合府上下拥戴?如是这样,不仅公婆夸赞,二少主也会愧疚,会另眼相看你。你省把力气用在以后,她褒姒就是一只小蚂蚁,你轻轻动动小指头就能捏死她!小姐若一直这样闹下去,只怕最后会……”
燕虹搓着手,在满屋浮荡的光影里来回走动,此时停下来,目光闪闪看着那丫头:
“最后会怎样?”
那丫头也豁出去了,两眼直视燕虹:“最后会众叛亲离。”
燕虹听了,颓然落座,失声痛哭,任凭丫鬟如何劝慰也无济于事。
时间过得飞快,这日褒府张灯结彩,红毯铺地、绿毡遮天,欢声笑语热闹非凡。更有附近那些欲来靠近褒晌的官吏,欲要借事讨好。
喜堂前台高插汉,榭耸凌云,红柱上刻着殊禽异兽;堂中绮罗锦席,尽了民女机杼;丝竹管弦,废了野夫饥寒。
只听傧相喊着吉时到,六个手执彩鸾的丫鬟分别搀着一个新郎两个新娘,从帷幔后走了出来。中间走着满面喜气的新郎褒洪德,两旁走着满脸怨气的燕虹和不卑不亢的褒姒。
褒晌夫妇亦着喜服带喜冠,上首坐了,看着姗姗而出的儿子媳妇,满面生辉。
在傧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