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在这沈姜王府与世隔绝,日子倒过得清闲。
沈未卿切断了她与外界所有的联系,因为彼此知根知底,即便是湘九的人也很难潜伏进来。长生明白眼前的局势,深知自己就算捅破天也是无用,不如静下心来只当放个假。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再发病。
一直没能得到麒麟珠,她拖得越久,身体状况就会越差。她想起在断崖上喂给君侯迦巫之血的那一瞬间,她满头青丝眨眼变成了一片苍白。她现在真的害怕哪天突然就会双目失明,那她就真的成了废人一个,还谈何守护君侯。
病痛不再定时发作,且次数也成倍增加,这让长生的内心有些忐忑。不过好在接下来的几日没有再发病,看来还没到最糟糕的阶段。
再见到沈未卿,已是两日后了。
长生沐浴更衣站在院子里看风景,锁链从屋内延伸出来,歪七扭八躺在地上。落日余晖映照着玲珑阁前方的亭台湖面,将长生满头白丝镀上温柔的浅黄。
说起来还要感谢扶苏,不是因为他,长生也想不起从前的很多事,也永远不知道君侯在临川营里的故事。
于是她得空就站在那里发呆,想过去,想她的阿生。她梳理那些零乱破碎的记忆,在脑袋里重新艰难地排序。值得一提的是,她想起了她与大公子头一次见面,大公子问她叫什么,她想了想,不假思索地回答。
“长生。”
她看着那个年少的自己,分明稚气未脱的面庞,双眼却承载着深不可测的晦暗。她已经忘了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回答,也许只是怕无相的警告会成真,悄无声息她就忘记了一切,包括君侯。
那就让自己成为他。有了名字就会有感情,他曾经这样说过。倘若真到忘了,她的心也一定会记得。
“原来这才是你的庐山真面目。”
沈未卿便是脑洞再大,也从没想过长生的头发也做了假。长生应声回头,实在是身体刚刚恢复整个人还虚弱得很,所谓俎上鱼肉,她也没必要总端着戒备心了。
“你我也算老相识了,总瞒着你我嫌累。”
这回答听上去很长生。沈未卿像是早就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面无表情走上来,解下自己的披风给长生披上。
“沈大王爷,该不是当年那一刀被我扎的肾虚了?我总见你披着这么厚的披风,一吹就倒似的。你从前可不这样啊。”
沈未卿变了变脸色:“闭嘴。”
长生含笑微眯双眼,身体一斜就倒向了沈未卿。她一手搭在沈未卿肩膀,下巴顺势垫着手背。
“别生气嘛。你走这两天我可寂寞得很,还以为我在你这儿早就失宠了。”
沈未卿的脸微微有些扭曲。
“你的手太脏,给本王拿远点。”他冷冷道。
长生不怒反笑,这让沈未卿多少有些意外。毕竟算是个有胆有识有心机的狠辣角色,在忘川又颇有威望,这样的人大抵都桀骜不驯心高气傲。不过长生到底是个女子,知道名利乃身外之物当不了饭吃,就像它对眼前长生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是一样的。
讲原则讲脸面,那长生不知道自己早就死多少回了。
“莫不是王爷又得了洁癖?从前不还嚷嚷着要睡我。”
一声冷笑。“你还记得从前之事?老把戏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长生凑得更近了:“我是想跟你套近乎没错,我们本来就是老相识啊。再说了,你扪心自问,真的就不想睡我?”
沈未卿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这也不难理解,就算是烟花卖笑的,如今也讲究个含蓄低调,长生这类女子大概天下绝无仅有。
倒真是从不让他失望啊。
他换了个姿势,一手便游刃有余滑向了长生的腰肢。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暧昧不清,呼吸声近在咫尺。
“你真以为本王不敢?”
“怎么会?”长生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不过在此之前,是不是要先结个账?”
“……?”
长生笑得人畜无害,一只手在沈未卿眼前摊开:“麒麟珠啊。”
结果也无甚稀奇。沈姜王怒气冲冲离开了玲珑阁,临走还一掌劈折了拱门后那株等人高的芭蕉。
长生一阵沉重的挫败感。莫非没了梁绾月那张脸,美人计就再也用不成了?
这看脸的世道真是混不下去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当天晚上他就又来了。他身上有酒味,神情却很正常,看不出是醉了还是没醉。一进门不由分说,就命人又给长生加了道锁。
长生:“……”
两脚的锁链加在一起着实沉重,稍微一动就是一阵呼啦乱响。长生简直要仰天长叹了:“你这又是何必,我也没想跑。”
沈未卿在桌子边坐下,下人赶忙点头哈腰地上来给他倒酒。
“是么。”
“晋帝现在指定疯了一样找我,再回去那吃人的后宫我还能活?更别说临走前我还划了他一剑。”
虽说无甚大碍,不过她伤得可是龙体,而且现在贵妃栽了接下来就轮到梁绾月。从那天她偷听到的对话中不难判断,萧皇后可没打算放过她。
若非看了湘九设法从内务府偷出来的记录还有多方搜集来的情报,长生还真不知道萧皇后是个行家。她最惯用的手段一言以蔽之,栽赃嫁祸,借刀杀人。
就拿当年珍美人和夏颜姬来说吧。新晋入宫的妃嫔得宠,难免就会与跋扈惯了的贵妃发生些冲突。萧皇后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