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他们已探知到那群恶徒掳人时的偏好,找出了祥如寺内可能被盯上的几位姑娘,并命心腹乔装代替之,而最后被掳走的人是沈木婴。
果真如此……
谢疏眼神沉郁,忽而释然般地笑了声:“罢了,真相终要大白。本以为是顺藤摸瓜,却没想到得了煎豆摘瓜的下场。”
贼人们行事无忌,独独避忌的一点是从不掳京州姑娘,都是朝外地来的姑娘们下手。他们看起来像是四处流窜的江湖人士,对京州当地官吏心怀忌惮,仗着外来人追查起来困难这一点愈加猖狂。
若不是池故辛一侍卫偶然听到歹人讲出京州官话,给出主使者就是京州人的推测,或许他们此时仍被蒙在鼓里,被贼人有意的混淆所蒙骗。
初初勘破主谋,反而让谢疏心境窒闷,他震惊于那人不凡的身份,竟然是达官显贵之辈。
大理寺卿乃皇后外戚,如今正当不惑之年,他为人圆滑,好做官腔,但也是容易拿捏的平庸资质。
可是他们查出的情况实在令人心惊肉跳,无以复加。
也不知大理寺卿是否被常年见血的牢狱养出了血性,居然有着凌虐少女的骇人癖好,尤其是身体有残的姑娘,他下毒手时更能酣畅淋漓。面对残女畏惧又不屈的模样,他会升起无法抑制的痛快之感,癫狂般地通体巨颤。他本来只对府中的妻妾婢子动手,却在数位爱妾暴毙后恶念陡生,对外头的姑娘们打起主意。
大理寺卿浸淫官场二十来年,矫情饰诈的本事一流,他不仅将恶行伪装成江湖歹人所为,还将掳来的姑娘“分流”,部分拐卖至别处,部分直接残忍杀害,只剩下那些最符合他胃口的姑娘供他“享用”。
沈木婴代为受罪的那个姑娘,正是身有残疾,生来便哑。
大理寺卿蹂.躏少女的手段放在现今的太平世道,能让世人闻之胆寒。那位哑姑娘若是真的落到他手里,大概要被烧热的铁丝彻底毁去喉咙。
此人罪大恶极,心如恶鬼处炼狱,死上千百次亦无可惜。
姜盈枝听得攒眉心惊,待谢疏语罢仍久久无法平静,杏眼里惊惧的水波颤如脱兔。姜元川将妹妹更搂紧些,摸摸她发凉的小手:“丸丸多福,不会有灾厄的。”
池故辛与谢疏相视一眼,事情其实还未讲完,他们以为自己挖掘出了最鲜血淋漓的真相,却仿佛只是落入了另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
沈木婴疑惑道:“为何寻到的姑娘们手腕都有一道血口?”
池故辛本欲阻止他言语,他已不甚在意地问出了口。
“血口?”姜盈枝瞪大眼睛,身子都僵了,“不会是……”
在场的几人闻言,都认真地望过来。
姜盈枝垂着眸回忆道:“传闻有一种不治之症,染上此病会使血逐渐败坏,惟有引匹配之人的腕间活血,与病人以血换血,方能治愈……”
在络腮胡风靡京州之前,有个写话本的人也令姜盈枝印象深刻。他化名是“五里雾”,笔下尽是血腥文字,露骨切肤的叙述令人难以咀嚼下咽。无人愿读他写的话本,五里雾此人很快便消失无迹。
姜盈枝倒还能勉力读下道,五里雾已封笔,因她是唯一仅有的、自始至终都在看的人,最后一卷就赠予她。那一卷话本中,魔姬身患绝症,正道人士追杀她至绝命崖,她不得已只能跳下崖去。众人不见尸身不肯罢休,遂跋涉到崖下,只找到一具失血而死的干瘪女尸,已成残尸败蜕。
众人觉得大仇得报,心里十分快意。事实是那魔姬侥幸在崖下遇到一位孤女,并能与其血脉融合。于是魔姬抽尽她血渡到自己体内,不消一年便能回到功力全盛时期。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如果不是姜盈枝脑中闪现换血的情节,她都要彻底忘记这个写书人了。她勉强笑了下:“此事太过荒诞,我只是随口一提。”
沈木婴应道:“是难以置信。”他族里有一位着手成春的长辈,纵然是那位长辈也从来没说过“换血”这等荒谬之事。
池故辛不愿错漏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问道:“既然是以血换血,那供血之人会?”
姜盈枝叹道:“失血而亡。”
沈木婴不由皱眉:“可现在已死的姑娘没一个是因为失血而死,除非他们将换血的人处理干净了,否则就是……”
姜盈枝读懂他言下之意,小脸霎时失了血色:“他们还未找到那匹配之人……”
池故辛点头:“不管是否如此,都万不可轻举妄动,还要进一步查探再看。”
姜盈枝胡乱地点着头,心中惴惴不安。她已然无法怀疑谢疏几人了,池谢佯装对立时也只是暗潮汹涌,哪有如今这案子凶险半分?
谢疏怀着善意问候道:“姜姑娘可好些了?不如给二位安排车辇回府,让姜姑娘好生休养。”
他拍拍沈木婴的肩背:“我这表弟行事欠妥,改日定会上门致歉。几次三番让姜姑娘受惊,实在过意不去。”
池故辛在姜元川怒目而视之下,揉揉雪团团的脑袋,安慰道:“安心在家养好身子。”
姜盈枝仍有几丝慌乱残存,对那“死期”抱着未知的恐惧,见他欲要离开,忙伸出一只小手拽住他衣袖。
“嗯?”池故辛俯下头来看她,见她惊惶而又懵懂地睁圆了杏眼,不禁将微抿起的唇角柔和几分,徐徐向上扬起。
姜盈枝眼含期待,尽可能藏住了那点无措的情绪:“池哥哥,我在家里闷,你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