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坐在水榭一侧的美人靠上,华蔚妙语连珠,姜盈枝只需点头摇头偶尔应答,便能将这次交谈轻快地继续下去。
姜盈枝对此颇为满意,毕竟她对上香飘飘的时候,连说话都嫌费劲儿。
华蔚忽然凑得更近,放轻声音说道:“你……你那一套出色的骑术,能不能教教我?”
姜盈枝不知所以:“教你?”
华蔚双颊晕出粉色,她揪揪衣角:“我就是喜欢那种潇洒劲儿嘛,家里人又不愿意我学这个,所以我连骑个马都只是勉勉强强的。”
姜盈枝了然地点头,原来她竟是为自己卓荦不羁的风姿所倾倒,这么说她曾经出言称赞池故辛,大约也是出于钦佩和艳羡,这一点倒是和当初的沈木婴如出一辙。
姜盈枝爽快应下:“这个简单,我爹爹在府上建了一个小马场,你来我家就是。”
不过片晌工夫,两人便达成了两个约定,友情可谓突飞猛进。华蔚更是抛去顾忌,讲起趣事眉飞色舞,直到有旁人的声响传来才暂且打住。
垂柳蓬茸,她们从细密的绿丝绦间望出去,见一少年紧追着一少女经过此地,少女步伐匆匆似有隐怒,而少年行动中皆是小心与讨好之意。
她们心照不宣地噤声,在绿意盎然的柳枝丛间,窥出了一抹缠绵的绯色。
那少年伸手牵住少女,两人停下步子相对而立。少年开了口,传到姜盈枝耳中已是模糊的话音,但她不由得一个激灵,那似乎是……
她挪动身子,手指轻轻地掀开一束柳条,视线有些许的开阔。确认这两人身份之后,她杏眼顿时瞪圆了。
还真是越弦啊。
眼下可好,令姜盈枝困惑良久的谜题终于解开了,这位让越弦求而不得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第一次见就让姜盈枝印象深刻的云福县主,陆期云。
两人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竟然凑到了一块。恣意洒脱的少年和清冷郁怏的少女,这么一想,强烈的反差里冲撞出一种无以言表的萌感。
不对,姜盈枝想到一出,越弦是陆家的义子,与陆期云同处于一个屋檐下,情愫渐生也是能理解的。
尽管陆家有两个姑娘名声在外,被赞秀外慧中、冶丽多娇,相比之下,陆期云就显得不甚起眼。但若真的动了情,哪还顾得着这些虚名。
越弦还在单相思呐。
陆期云不欲与他纠缠,言语中渗着刺骨的寒风。越弦对着心上人极尽耐心,哄人的气势霸道又温柔,不复昔日京州小霸王的轻狂姿态。
姜盈枝眸中亮闪闪的,两只耳朵恨不能竖得高高,将那些散在微风里的字句拼凑完整。
然而她很快就明白,他们讲了什么并不重要。因为谈话戛然而止,越弦捧起陆期云的脸,强硬地、不容拒绝地、一言不合地……亲上去了。
qín_shòu!姜盈枝暗骂一声,一把捂住了身旁华蔚的眼睛。
华蔚挤着脑袋靠过来,才看出两人隐隐约约的身形,现下还没明白是个什么情形,眼前就蓦地一黑。
姜盈枝眼明手快地伸出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华蔚茫无头绪,只顺从地咽住话语。
其实姜盈枝自己也有些不自在,纵使她面不改色,杏眼里的水波还是微微发颤,面颊上漾着两团温热的雾气。
姜盈枝:……越弦他怎么还不放开?难道他和话本里的男主一样,都有着吻一次上万字的强悍本事么!
越弦许是不满陆期云的挣扎,干脆单手揽着小姑娘的腰肢,直接把她提起来了,让她脚尖都触不到地。
姜盈枝乍然有种感觉,她与这两人之间相隔的根本不是柳树丝绦这种东西,而是一重重浓雾,一道无法越过的江河,隔岸红尘忙似火,水榭里她冷漠脸。
这两人,不,越弦竟还亲个没完没了。先前她觉得越弦一介翩翩美少年,全心爱慕一人,那人居然不为所动,真是咄咄怪事。眼下她却改了想法,陆期云拒绝他才是明智之举,他啃起人来实在太凶残了。
下一刻,越弦松开陆期云,转而将她侧身抱在怀里,小姑娘如一只软软的小羊羔,被他捧着抱走了。
姜盈枝:……陆期云是个好姑娘,看她被亲到虚弱的模样我有点心疼。
她将华蔚的小脸从手下解放出来,华蔚大吸一口气:“那两人是谁啊?在这儿做什么?”
姜盈枝一脸高深莫测:“听我一句劝,此事你还是不要知晓为好。”
华蔚被她唬得一愣,连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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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与沈木婴回到旸王府,沈木婴意犹未尽,还要拉着表哥到他院里玩一会,谢疏脚步一顿:“我去看看母妃。”
沈木婴说道:“我也一起去吧。”
谢疏摆手:“只消一会工夫,你先回去把东西备好。”
沈木婴想起今日新学的玩法,当下手痒痒的,于是应道:“好。”
谢疏一路走着,沿路有下人们纷纷问候,有一小厮笑道:“世子今儿心情不错?”
谢疏待人一向和善可亲,闻言微笑颔首。
旸王妃喜清净,又是佛性禅心之人,她的院落中设有一间佛堂,她常常在佛堂里诵经礼佛。
谢疏踏进母妃的院落,庭院里一片静寂,他见母妃的贴身丫鬟候在佛堂门口,而佛堂木门紧闭,问道:“母妃在里面?”
那丫鬟恭顺点头,他定定地站了一会,厚实木门透不出里边一丝动静。他再开口:“多久了?”
丫鬟应道:“约半个时辰。”她犹豫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