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故辛讶异地微挑起眉头,待循声找到雪团团的身影之后,他眼眸中似有晨星骤亮,行步如风地走进大殿。
数位酷炫美男子为这凛然的霜威所迫,皆不自觉朝两侧退开几步,让出道来。
池故辛对太子躬身行礼,敛下眉目请罪:“殿下,恕臣擅自归京之罪。”
太子面容微沉:“是啊,未经请示,又不曾召你回京州,你是哪里来的胆量自作主张,又是哪里来的底气要我恕罪?”
池故辛不卑不亢地应答:“汾州之事行将终了,臣已交由亲信代为处理,定不会出任何纰漏。臣此次回京州,的确是出于私情,但绝不存违逆之心。”
太子微微笑了,神色却未因此缓和,其意如何,扑朔迷离。
池故辛对此不动如山,姜盈枝亦然,不仅如此,她还暗自嘀咕,之前怎么没发现太子心里戏这么多,非要佯怒一场才觉得痛快。
在太子眼中,惟有妻女是不可或缺的珍宝,而池故辛去坞州寻来了治病之术,便已达成此行最重要的目的。至于汾州乱象,太子曾亲口说过“即使他办砸了也会保他”之类的话,当然更不可能因为眼下的状况去治他的罪。
果然,太子笑意渐深,说道:“既如此,早些回来也是好事,这一年辛苦你了。”
池故辛抬眼道:“臣愧不敢当。”
太子:……你倒是看着我回话,盯着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姜盈枝注意到他目光投来,小嘴微微翘了一翘,些许笑意打着旋儿在唇角绽开。
池故辛肃容依旧,只是有温柔之色朦胧地浮现,他唇间微不可察地开合一下。
姜盈枝一愣,杏眼里的水光闪烁飘动,不自然地转开些去,他似乎不是无意地动了动唇,而是借由口型吐出了一个字。
“乖”。
都过去近一年了,他犹记得离开时哄她的那句“雪团团乖”么?姜盈枝抿起唇,哎,这算什么奇怪的执念。
太子对池故辛的心思一目了然,转身摸摸皇长孙的头:“你还想选他做护卫吗?”
皇长孙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不不不。”她倒是真想起来了,曾有一位姓池的大哥哥深切地震慑到了自己,尽管大哥哥是面冷心善的一个人,她仍旧不太敢接近。
太子轻敲小孩儿的头顶,笑道:“你便是真想要,也要不到的。”说罢,他又把小孩儿领到酷炫美男们面前,一心一意地挑起了人。
谢疏侧过脸对池故辛淡淡一笑,问候道:“许久未见,池兄别来无恙。”他脸上的笑意清晰可辨,言语中的关切也是怀着真情实意的,唯独一双凤眼里的清光微微发冷,让人猜不透其间蕴含的情绪。
两人的眼光有片刻的交汇,池故辛嘴角轻轻一动,似是微笑了:“有劳世子挂念。”
姜盈枝诧异颦眉,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古怪,就如同他们先前装作不和的时候,彼此打个照面都是无声的金鼓齐鸣。
难道他们至今也没能从情敌的角色中走出来么,那时的池故辛还是冷淡回应居多,如今他一上来就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两人针锋相对的感觉反而愈发浓烈。
池故辛没有多留之意,对太子说道:“容臣先行告退。”
太子颔首:“舟车劳顿,便回去歇乏罢。”
池故辛没有立时离去,反而上前两步,牵起了小姑娘右手:“臣护送姜姑娘回家。”
太子:……小姑娘似乎没说想回家吧。
他颇觉无奈地抬手,示意允了。
少年凛若冰霜,牵着小姑娘的动作却是意想不到的温柔,甚至连脚步都刻意地放缓了。谢疏攥了攥手指,意味不明地勾勾唇角,还是这样子啊,只要有他在,旁人都会显得微不足道,再耀眼的事物也会在那道清寒的星芒面前黯然失色。
不多时,皇……”
他收起心神,轻轻地应了声,携着和暖的气息朝小孩儿微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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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景在宫门外等候,姜盈枝见他穿得甚是厚实,身上还披了一件大披风,这副打扮看着就嫌热。还有池故辛也是这般,一身锦衣尤其严实。她猜想道:“你们难不成是一路急赶回来的?”
池故辛点头,汾州比京州要寒冷一些,衣着当然也更厚一点。他们马不停蹄地回京,尚且没来得及换一身更合适的衣服,池故辛便直奔皇城,把披风一解就入了宫门。
姜盈枝再望了肖景一眼,被他颈上一道白色吸引了去,其色泽十分打眼,流溢着些微的银光。
她还担心他们在偏远的西边过得不好,不比京州侯服玉食来得自在。实在没想到去了这一趟,连肖景都添了几分贵气,可说是衣狐坐熊的奢侈程度了,这是在汾州捞了油水么?
姜盈枝轻声叹道:“肖景都用上貂绒的披风了。”
池故辛一怔,闻言望尾巴绕在了肖景脖子上,而身子又藏在披风里,所以看起来就仿佛是披风领口镶的一圈白绒。
他因雪团团的妙语失笑,肖景转头见二爷出来了,躬身行了一礼。壮汉额上挂着细小的汗珠,脸色还透出闷热的红。
姜盈枝着实想不通,肖景宁肯被闷到流汗,也不肯脱下这件似乎相当贵重的貂绒披风吗。
她正疑惑着,肖景披风里头突然轻轻耸动,一双黑亮的眼睛在其间若隐若现。她吃了一惊,不由朝池故辛看去,他恰好也在望着她,见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边朝肖景伸手。
肖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脱下了披风,先是把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