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娘虽从未明说过了午时便不再收笋,但那些村民却也自己意会了,少有过了午时还拿笋来的。
他们自从寻到了规律,便不在拿东西代替人排队了,多是指派家中一人,一大早带着昨日新挖回来的笋来排队。卖了之后又再继续排,等着山上的人送笋子下来。
新鲜的笋更重秤,而午时前后太阳最辣,笋子的水分也最容易流失,故而都愿意选择上午来排队,下午专心在山上挖笋,山上树荫重,笋子晒不着,下山后,太阳又落山了,更晒不着。
他们下山时,天色也晚了,都忙着吃饭和家务事,自然更没人过来了。
既没有说明,沈红娘这时候将笋拉来了,沈岚娘自然是收的。
段孟几个一筐筐的翻着笋,检查的异常认真。
沈岚娘看着沈红娘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越来越阴沉,便知她对此有所不满。
沈红娘自然是不满的,之前挖回来的笋都是唐氏来卖的,她也不清楚细节。
唐氏那样胆小的人不敢藏银子,沈红娘虽觉得唐氏不敢偷藏银子,却也是眼红,她为此不满,却也不好多争,谁让她没生儿子呢?
她看着被挑选出的笋就有近两筐,便隐隐想要发作。
段天旺也很是不满。
“唉,唉,我说,你们诚心的吧?咋拿出来这么多?这些笋子好好的,咋不能要呢?”
段孟等人听了不快,便直言道:
“那些都是老的,不能要,咋能说我们诚心的?”
段天旺听他们这口气,又见段孟又捡出了一根笋子,心里更是断定他们存心为难,他从昨日憋了口气到现在,就想不吐不快。
“我看你们就是……!”
“相公!”沈红娘上来扯了扯他衣裳,示意他不要争。
她心里虽与段天旺一个想法,却怕这笋卖不出去,回去段婆子还得收拾她。
反正卖了银子也不归她,多少都无所谓。
段天旺气闷的甩开沈红娘的拉扯,还待再说。
段梅出声解释道:
“天旺叔,这些都是老的,我们不要的,先前说收笋的时候,也说了要收鲜嫩的笋子,往常村里人拿来的,都是鲜嫩鲜嫩的笋儿。而你这些笋里头,有些怕是已经挖出来三四天了吧,已不大新鲜了,却也还能要,我们便也都收了。那些被捡出来的是真的老得不能要了,再说谁拿笋来不是收,我们干啥废那功夫去为难你?”
段天旺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他家与段珩家虽不算好,却没什么深仇大恨,张里正的家眷拿来的笋他们都收,没道理为难他们。
而且他看那些被挑出来的笋,确实是老了,且大都是从沈大海留下的几筐里捡出来的,他瞪了沈红娘一眼,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沈红娘心里暗恨,自己的相公自己劝不住,别的小蹄子说几句,便劝住了。
她看着段梅娇俏的脸,和那已经微微张开的身段,不由得暗自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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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过去,这日清晨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这时上村忙昏头的村民们才想起明儿就是清明了!
各家各户便抽出一人上街去买香烛纸钱,柳大嫂和柳二嫂也不得不带着媳妇闺女回家去。
下雨天,山上路滑,沈岚娘与来卖笋的人说了往后雨天会暂停收笋,那些村民听了无不觉得遗憾,却也多是担心家人在山上的安危,卖了笋子后,果然到山上通知了家人下山了。
那十来个少年有长辈需要祭拜的,沈岚娘都让他们回了家,然而最终回去的也就五六个,其中青哥就在其列。
听说青哥的爹是个瓦匠,他去上工时常常会带着年幼的青哥,对青哥很是疼爱,可惜他却在三年前过世了,青哥的娘转眼便被娘家人带回去改了嫁。
他家里的亲戚欺他年幼,霸占了他的田地,还霸占了他的房子,将他赶出了家门,他这才流落街头,成了乞儿。
青哥这次回去是祭拜父亲的,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给他父亲做祭扫。
下雨了屋子里有些潮,沈岚娘让那些少年用昨天砍回来的竹子,在堂屋两边各搭了一排竹塌。
这样既隔离了湿气,堂屋里也整齐了许多,再在中间摆上吃饭的桌子,绰绰有余。
少年们有了新床塌,无不欢呼雀跃。
都喊道:“小二嫂真好,小二嫂真聪明。”
沈岚娘听了嘴角抽抽,只当听不见。
段珩却气得咬牙,这不是坑他吗?二嫂也就罢了,为何还叫小二嫂,难道你们还有大二嫂不成?还有司徒炎那小子,弟妹就弟妹,还什么小弟妹!
段珩此时还不明白他为何介意这个,且以其说他介意他们叫沈岚娘时带个‘小’字,不如说他在意沈岚娘听到这些称呼时的想法。
这几日泡出的笋坛子,厨房已经装不下,有些坛子堆到了李氏的屋里,沈岚娘与段珩的屋子也摆了一些,昨天过后,廊下也摆满了。
沈岚娘有些发愁,这酸笋炮制的过程中不能接受阳光直射,现在天还冷还好,再过个十来天,廊下便不能放了。
因此还得抓紧时间将草棚子搭起来。
沈岚娘与段珩说了此事。
段珩哼了哼,下午天一放晴,便让少年们着手搭起棚子。
院子有些宽,不可能将整个院子都盖起来,沈岚娘便让他们在有水进来的那一边,紧靠着墙,将棚子搭了起来。
这边位于西边,下午太阳烈时,有墙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