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鸿缓步上前,脸上有数不清的情绪在浮现,隐忍,杀机,暴戾,仇恨。
地上的胡文纵颤抖起来。
“别杀我,我知晓当年你师傅之死内幕,我全部都说出来!”胡文纵身形往后靠,落在唐朝海眼里,置若罔闻。
他只以全身真元封闭当下不过五丈的区域,五丈内,飞虫走兽,触之即死。
“当年圣旨乃假传,信王图谋不轨,欲收天下能人为己帐。”为了活命的胡文纵已经不管事后如何,一开口就如九天惊雷,震的陆千鸿僵立在原地。
“青囊经上下两卷,你习的,是上卷的救人术,下卷则为杀人!”
言至此,陆千鸿眼瞳已是泛红。
“陆恩德临死前夜将下卷送出,信王苦寻无果,才留下是他之徒的你。”
“所以这是我三年足以活下来的原因?”
不等他再言语,陆千鸿打断了他的话,他好似明白那日为何独独他出城无阻,为何师傅不教全自己青囊经,为何要他连练成了莲花,都不要向外人展示分毫。
胡文纵临死之际,将当年秘辛和盘托出。
临了,似是以为眼前两位讨债鬼被他所言七分真三分假的言语镇住,突然身形暴起,臃肿身体好似一只猿猴,直往楼梯口跑。
陆千鸿只觉思绪摇荡,胸口血液倒涌,往日师恩,犹在耳畔。
一缕如细丝般剑气直透胡文纵天灵。
这位大明礼部从六品掌嘉礼身子只抖了一下,便被唐朝海取掉了性命。
“不知真假,一派胡言!”
唐朝海往诡异的连丝毫血迹都不曾有的尸体上吐了一口唾沫,同时本就是陆千鸿仓促系上去的黑布也滑落下来。
额前一缕白丝在暖香楼二楼灯火的映照下分外扎眼。
周沁雪认出了这张脸。
自几天前起官府送来暖香楼的告示上,姑姑拿着给众姐妹看时,就是单独的一幅画像。白描黑字,下书七个正楷。
“朝廷钦犯唐朝海。”
陆千鸿读懂了女子不敢置信的眼神。
唐朝海原本已经用黑布包上的剑再次缓缓出现。
“不可!”
踱步上前,还未回过神来到陆千鸿拦住了杀心已起的唐朝海。他知道中年剑客可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的菩萨,一路北上,剑下亡魂不知几何。
“这名女子看到了我的脸,你不怕因此牵扯到你?”唐朝海见陆千鸿阻拦,心生诧异,谨小慎微的陆小子,今夜的行动与之平常,太不相同。
陆千鸿只是冲他摇了摇头。
“得,你小子做菩萨,苦你自己,我无所谓。”唐朝海似乎是察觉了什么,转头看向那名从头到尾不曾出一声的女子。
“姑娘可是姓周?”
“是。”
“前朝吏部左侍郎我知道,上书弹劾当今拒夷城镇北老将卢广漠,被皇帝老儿下令抄了家,周姑娘,据我所知,你应该还有一名姐姐。”唐朝海语气平静,好似方才未曾杀一人。
“小女家姊昭元六年不堪受辱,自尽而死。”周沁雪不慌不忙,只是转过头,对上陆千鸿重新戴上掩藏在黑布下的眸子。
“你倒是身世流离。”唐朝海冷笑,“方才你只是坐于房中,胡文纵不知为何没有出现在此,你俩并未碰面,能做到?”
“敢问剑士,小女子能说不能么?”一直脸庞平静的周沁雪凄惨一笑。
唐朝海皱眉,身后陆千鸿扯了扯他的衣服。楼下突然人声鼎沸。
不再迟疑,唐朝海将黑布重新蒙上,扛了胡文纵的死尸,一跃下楼去。
直到出窗口,陆千鸿都没有回头望一眼。
蒙着面纱的女子怔怔的望着洞开的窗户口,刚才发生的一切,另她恍如隔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