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件完美的艺术品,我——”
他声音轻,文伶并没有完全听清楚他后面的话。不过仅仅是第一句话已经让她眉头一皱,抬眼看向对方:“物化女性的我见过,不过您这路数的倒是少见了。”
李十亭随意的一笑,“你也是我见过的人里,唯一个对赞美都戒备森严的小妞儿。”
文伶,“不敢,不敢,人嘛,一点自知之明总是有的。”
李十亭收敛了笑意,“在昨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很需要真相。”
文伶:“然后呢?”
“你们女人还真是爱情能超越一切的动物。”
“呵”
“你这算恋父吧?你自己发现了没有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聊聊呗。”李十亭瞥一眼文伶,感受到了空气中一丝转瞬的冰冷,李十亭突然想看看继续这个话题能不能看到一次文伶像正常人一样的情绪,“你和宋廷算是一见钟情吧?不应该啊,你四岁之后就算没见过他,可四年前你明显是奔着他去的藏区啊。我一开始还当你是要去报仇的。”
“怎么?不装了?”
李十亭沉声说:“你说你个小妞儿的脑袋是怎么长得?我要不是见过你在宋廷那歇斯底里的德行真还未必。”李十亭欲言又止,从上到下打量着文伶说道,“你说你除了长得哪还像个女人?”
文伶看着着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开口道,“愿闻其详。”
李十亭摇头:“你说一个女人,终极任务不就是找个男人嫁了,相夫教子吗?结果你倒好,看见我都不带心动的吗?看片能看得脸不红心不跳,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给你放的《走近科学》。”
文伶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我也觉得女人的任务是嫁人,前两天我还琢磨着裹个脚呢。您觉着呢?打您那个时候穿越来的,应该最了解裹脚了吧,愿闻其详啊。”
李十亭凝视她,正要开口,又摇头道,“你这资料和本人不是一点不符合呀。还是人真的能短短几年彻底变成另一番模样。”
短短几年吗?那年,她办完姥姥、姥爷的葬礼,再次回到家空无一人的家。燕园的旧家属楼,她的家,在白墙灰瓦的老房子里面,穿过木质结构的大门就是。她哭不出来,她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她去姥爷的房间,老实的家具,灰蒙蒙的墙壁,一点现代气息也没有。她一点点的收拾屋子。搭在凳子上的衣服,画板,画笔,颜料,还有墙角成捆成束的画。昏暗的灯光,屋子外的细雨呜咽,她靠着墙滑落下去,这时,她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小箱子。
文伶从回忆里脱身,沉默片刻,开口:“我家里人有一个习惯,是写日记,姥姥写、姥爷写、我母亲也写,小时候我总好奇他们写什么?因为我并不想写,也没什么好写。”
她讲话时脸死寂一片,浑身一股阴郁之气,李十亭拍了拍额头:“宋廷似乎也写。”
“是啊,唯独我,怎么都写不下去。”
李十亭问他:“我也是。字字句句的记录每时每刻,一旦回头,想骗自己都难。”
文伶看了看对方,“骗自己?你不用。”
“那么你呢?”
文伶声音绷得紧紧的:“我什么?为什么不写日记?懒呗。”
李十亭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合作。”
文伶轻笑,“我都还没明白自己要什么呢呀。”
两人站在山顶上静静看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