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安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时候,院子里,那被众人践踏过的那件衣服还在地上。
年幼时的记忆总是那么脆弱,说忘记就忘记了。
可这两年的记忆,他却格外记得清楚。
夜深人静,所有人散去。
她奶奶和爷爷关着院门,静静地坐在堂屋里,一言不发。
纵然他懂的道理不多,可他很清楚地知道。
要是今晚他奔出这个院门,去到他姐姐的身边,那么等于是背弃了他爷爷奶奶,背弃了整个赵家,从此跟赵家再无关系了。
生病的时候,他想黏着姐姐,被姐姐无情地推开,最后是奶奶连夜抓药,喂他喝下后又守着他到天明。
念书的时候,是爷爷一遍一遍地教他,不愿其烦。
可姐姐会在不高兴的时候,轻易就折断他的笔,毁了他写了很久才写好的功课。
大伯还私下给他零花钱,大伯母会四季都送新衣服来。
比起三叔三婶,大伯和大伯母为他和姐姐做的,更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的姐姐为什么会做出那样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赵玉安前所未有地平静,他甚至于主动走到堂屋里,然后跪下道:“爷爷奶奶,我以后也不会去管姐姐了。”
“我只想在家里好好念书识字,将来为你们争光。”
“爷爷奶奶去大伯家住吧,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王和香抹了抹眼泪,没有说话。
赵福明见赵玉安目光明亮,比以往更加坚定一些,顿时爱怜地摸了摸他的额头道:“当初你爹娘出事的时候,你大伯和你大伯母承诺过会好好照顾你们姐弟俩,他们做到了,这两年没有亏待过你们。”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你不知情,可你也要明白,你大伯和你大伯母再也不会承受第二次背叛了。”
“所以你……”
赵玉安连忙点头道:“爷爷,我明白的。”
“就像是姐姐打我,推开我,一次,两次,可我第三次不可能再靠上去是一样道理。”
“虽然名义上我不是爷爷奶奶的孙子,可我知道爷爷奶奶还是会很疼我的。”
“我也会好好听话的,争取早日长大成人,不让爷爷奶奶为我忧心。”
赵玉安保证道,他现在已经是小大人了。
他跟三姐同岁呢,三姐都能去打理书斋了,没有道理他不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赵福明和王和香对视一眼,心里总算还有点安慰。
王和香起身带着赵玉安去睡觉,从头到尾再没有提起一句赵玉婉。
只是当她去了小阁楼上,发现一片狼藉之后,联想到赵玉婉腿上的烧伤,又默默地带着赵玉安折返。
赵福明看到她和赵玉安又回来了,出声问道:“怎么了?”
王和香轻叹道:“小阁楼上有被烧过的痕迹,木板都被水浸透了,到处湿哒哒的。”
赵福明闻言,当即冷哼道:“我让玉书带她去小阁楼上待着,就是想为她留最后一丝脸面。”
“罢了,刚刚我还扪心自问,是不是我没有把她教好。”
“如今看来,她根本不需要我教,主意比她爹还大。”
“确确实实是管不了,她不是咱老赵家的人,她是生错地方了。”
王和香牵着赵玉安的手,有气无力道:“这样就更好了,她就是死了,我也不伤心了。”
赵玉安感觉爷爷奶奶的心,比深夜里的寒风还冷。
他的姐姐是不可能回来了。
爷爷奶奶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当超过这个限度,那便再不可能回到过去。
没有永远的容忍,就像他自己也是一样!
嘴上不说,藏在心里的那些委屈,何尝真的不在意过?
那个人是他的亲姐姐又如何,曾几何时,他不也是这样问过自己的?
外人比亲人对自己还好,对与错真的是血缘便可以纠正的吗?
不,不是的!
今晚的发生的这一切,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眼前!
血缘再亲也经不住折腾。
从今往后,他再没有什么亲姐姐了!
他只有挂着姓氏的赵家,有着照料他的也爷爷奶奶,也有漠视他,不再过问的赵氏亲人!
……
夜深人静的清溪村,一阵一阵的寒风刮动着竹林。
摇曳的树叶相互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被打得半死的赵玉婉昏昏沉沉地在门外敲响着院门,一下,一下,有气无力的。
呜咽的风声里,掺杂着无边的寒意。
赵玉婉浑身颤抖着,僵硬的身体上还有凝固的血痕。
很痛,很冷,很怕!
可没有一个人来过问她的死活,她就躺在冰冷的地上,睁着恐惧的眼睛,看着那扇她所熟悉的,此时却紧闭的院门。
渐渐的,她又要昏睡过去了。
干裂的唇瓣沁出了鲜血,她甚至于饥渴地吸允着。
深深的瞳孔里,有无数鬼魅的暗影向她袭来……
敲门的声音,时急时缓,像是敲门的人反复受到惊吓一样。
可直到赵玉婉敲到昏睡过去,她也没有敲开那扇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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