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少瑜回去的时候,看见玉娇在廊下等她。
她披着斗篷披风,一张小脸露了出来,正迎着冷风。
纪少瑜大步走过去,下意识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挡着寒风。
“他还没有醒吗?”纪少瑜问道。
赵玉娇点了点头:“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他。”
“有长公主和我大哥照顾着,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纪少瑜探头,听见了万老太医的声音。
他扶着赵玉娇道:“行,那我们明天再来看。”
纪少瑜扶着赵玉娇回去以后,因为不太放心,又折返回来。
万老太医在火炉边上打盹,长公主已经离开,只有赵玉书还在那里守着。
纪少瑜问:“怎么样了?”
万老太医的头一下子从手肘上擦过,险些被炉子烫到。
赵玉书眼疾手快抓了他一把,然后才道:“没事了。”
“刚好在寒冬,反正外出也冷,就让他好好休息。”
“想必也不影响他年后的婚事。”
万老头冷哼一声,不悦道:“怎么不影响?”
“半年内,太过用力都会牵扯伤口疼。”
“洞房花烛夜,只怕是不能尽兴了。”
赵玉书:“…”
纪少瑜:“…”
“看来是真的没有性命之忧了。”纪少瑜肯定道。
赵玉书看着被折腾了一路,蔫蔫的万老太医,轻笑道:“知道你疼他,不过万幸保住了性命。”
“今夜我守着,你且去罗汉床上眯一会,若是他有发烧的迹象,我便来叫你。”
万老太医闻言,这才打了个哈欠,朝罗汉床上走去。
赵玉书见纪少瑜过来,便知道玉娇已经大好了。
他心情也轻松些,拉着纪少瑜坐在小火炉旁。
“明日满京城都是宋子桓为救长公主差点没命的消息,你说他跟蔡家的婚事还能成吗?”
纪少瑜微微蹙眉,这个到是不好说。
“不是因为宋子桓救了长公主,而是蔡家未必真的会将女儿嫁给宋子桓。”
赵玉书不明白,狐疑地看着纪少瑜。
纪少瑜轻叹,只是淡淡道:“且等着吧。”
…
主持的院落里,涅梵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位纪夫人会来找他。
满院萧瑟,寒风到像是不速之客,一下子就灌满而来。
赵玉娇站在廊道里,提着灯笼,像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一样。
涅梵打开禅室的房门,对着赵玉娇道:“纪夫人请进来喝杯热茶吧。”
赵玉娇闻言,这才慢慢走近。
涅梵见她肌肤如雪,目光宛如一轮清月。
虽是神情淡然,可来意却无声地钻入他的心里。
待坐到禅椅上,看着亲自斟茶的涅梵,赵玉娇道:“主持也是重生的吗?”
涅梵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点了点头。
“是因为什么才有的机缘?”赵玉娇继续问道。
涅梵有些意外地看向赵玉娇,他到是不知,纪少瑜竟然从未提过?
“说起来都是因为贫僧执意报仇。”涅梵道,若不是因为他,佛光寺不会造了大难。
纪少瑜也不会得到赤珠。
赵玉娇还是有些疑惑,可这时涅梵道:“纪夫人心中可有什么执念没有?”
“比如求而不得的?”
赵玉娇摇了摇头,不论前世今生,她从未对命运有过执念。
涅梵见她如此淡然,颔首一笑,将手腕上的赤珠取下来递给她。
赵玉娇接了过去,觉得眼熟得很。
片刻后她才认出,这是纪少瑜曾经带过的。
“这…”赵玉娇不知其意。
只听涅梵道:“这个可以护佑夫人平安,夫人若是没有执念,带着一生都会顺逐。”
“但若是落入执念深重的人手里,便也是另外一段缘分了。”
赵玉娇闻言,捻着那看似平凡无奇的赤珠,心里突然明白过来。
涅梵似乎是在给赤珠找一位主人。
最好这一位主人像她这样,得过且过,顺应自然,并不会心生执念。
这或许能影响人的运道也说不一定的。
赵玉娇将它戴在手腕上,问着涅梵道:“主持是怕自己以后生了执念吗?”
涅梵一时顿住,没有回答。
赵玉娇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若是真的对长公主没有感情,前世的涅梵根本就不会死。
薛家都翻案了,他完全可以寻求皇上的庇护。
可他没有。
…
赵玉娇回房的时候,刚好遇到纪少瑜。
两个人在廊下对望一眼,仿佛什么都了然于心。
赵玉娇走上前去,挽着纪少瑜的手腕道:“我突然才发现,原来我喜欢你很久了。”
纪少瑜拍着她的手,才发现她手腕上带着一串赤珠。
虽是平常无奇,可还是让他心里一震。
他抬眸看她,只见她目光缱绻,好似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跟他说。
纪少瑜难耐地呼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道:“看来有些人身在佛门,心却是不静的。”
赵玉娇知道他说的是涅梵,忍不住轻笑道:“别说得你什么都能放下一样?”
纪少瑜连忙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放不下。”
“我也放不下。”赵玉娇回望着他,目光里满是柔情。
因为放不下,所以才在醒来以后,感觉到满满都是欢喜。
宋子桓对她的好,让他觉得害怕,觉得不安。
可他对她的好,她就能视而不见吗?
这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