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玉手倏然回至身侧。
甄蜜瘫软地跌倒至戏台之上,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那个居高临下的淡衣背影。
“郡主!您没事吧!”
谢庭等人回剑之际,甄冲及岭南巡防司立马冲上了戏台,扶起颤巍地甄蜜。
甄蜜怒目瞪着沅汐许久,才不甘心地狠狠从牙缝中吐出一个字。
“走。”
只不过与莫远擦身之际,甄蜜突然停下脚步,“我会在岭南等你。”
莫远一怔,分明没有弄清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想起要回话时,甄蜜等人已然走远。
沅汐整了整衣衫,将刚才被某人撕裂的裙摆干脆全撕了下来,丢在一旁,然后双手微抬,唇齿微张,绚烂笑靥,绝世容颜,终于在今晚现于景落之前,现于众人之前。
“免礼平身。”
“谢郡主。”
直到沅汐的话既出,在场之人才纷纷抬头起身。
很显然刚才那一幕,他们没有见到。
沅汐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心突然紧张起来。
所以…
她现在要做点什么?还是要说点什么?
台下可是有成百上千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呢!
虽然在家里丢人,无关紧要,只不过,这可是她下令要举办的庙会…
沅汐暗自吸了口无可奈何的暑气,自己举办的庙会,含泪都要玩下去…
沅汐正欲上前,可偏偏不知道用些什么来点开场白的时候,只听远处,一阵悠扬缥缈的箫声,由浅入深,由远至近,似春雨润物,冬雪落檐一般,悄然而至。
“《景落西轩曲》!是《景落西轩曲》!”
曲刚入前调,人群中便有人兴奋地惊呼道。
“竟是郡主与庄主的《景落西轩曲》!”
众人纷纷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皆高声欢呼起来,要知道,自多年前此曲从靖州流传出去,惊艳天下开始,除了月绮楼那些人的高仿之作外,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二人琴箫合奏过,就连靖州百姓也未曾见过。
如今,此情此景,此箫此曲,怎能不让人振奋!
“你们看!”
只见有人惊诧不已地高举双手,众人顺着他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高耸的景落楼顶,一位风姿卓越的偏偏公子,似置身于皓月之下,华白长袍似月盈氤氲,随云临风,墨发飞扬,如漆荡空,清雅绝伦。
“庄主!是庄主!”
而未等众人来得及惊呼,只见淡色绸绫呼啸而出,卷起戏台之旁的弦琴,携身而飞,似出水芙蓉,盈盈生姿。
抬眼之间,淡色人影已缓飞于半空之中,只见弦琴被旋转抛出,两条绸绫于空中迅速划过细弦,顿时,琴音响起,与箫音接合之处竟听不出丝毫间歇,仿佛二者被就是一体的。
沅汐于半空之中,脚踩悬挂于各处的红灯笼,在景落楼于戏台之间,轻盈舞飞。沅汐以绸绫于半空灯笼之上作舞,一双纤长白皙的手从袖口微微露出,隐约可见伤口,身体随着琴箫的抑扬顿挫,在各处灯笼之上,扭腰,昂首,扭身,下腰,舞姿大开大合,身姿曼妙,典雅清扬。
微风拂来,撩起了秀黑的长发,随着舞姿的轻柔划过脸庞,而那两条淡色绸绫随着曼妙舞姿在空中和琴弦上不断勾勒,于景落楼上的箫声合奏出一曲足以震惊在场所有人的绝世之曲。在场的所有靖州百姓,几乎移不开半分目光,全都屏住心神,抑住鼻息,抬眼呆呆地看着上方那天下奇观。
“简直闻所未闻啊!”
半空之中,那缕淡色姿彩,于灯笼明亮温润的辉光之上,足尖轻点,腰身微旋,轻扬婉转,盈飞起落,绝代风华,艳羡天下;
而景落楼上,那抹华白之光,于云下皎白玉粼的月华之下,携箫而立,静默如息,指尖微触,箫音妙起,清贵姿仪,举世无双。在场之众,无一人不惊叹。
只是在这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终究多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
一种看似淡然,却哀落的沉默。
“公子,其实,其实,其实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沅汐她”
“她很好。”
淡笑的语气,依旧如他一贯的清风明月。
沉香想解释,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很想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为了他,将当初所有能够想到的劝服自己父亲和皇帝的理由全都写在了那块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绢帕之上,日日不离手;她很想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为了他,不惜身中三十二剑,膝骨尽碎,左腕割裂,这一辈子都会承受伤病折磨,甚至差点连命都没了;她很想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为了他,在众人面前强颜欢笑,却在梦中呓语之时,叫的都是他的名字。
有好几次…
她都看着她在与众人嬉戏打闹完之后,转身之际,碧眼之下的转瞬即逝的喜悦,只剩那一份落寞与心伤。
“公子,其实沅汐她”
“你们快看!”
沉香被周围老百姓们的惊呼声打断,不由得朝前方看去。
只见沅汐身子一转,携琴上飞,笑靥如花般飞落至景落楼顶。
华白淡衣,相临而立,于高处翩飞交映,衬着背后明丽的月光,只觉得二人当是从那九重天仙宫中走出来的金童玉女一般。
“不必谢我—”萧城幽幽开口,深邃的眸光却在瞥向她的一瞬间,明显一滞。
眼前的女子虽一袭淡衣,素面简髻,可那仿若雕刻的五官容颜与唇角那难得一见的明然笑意,交相辉映,丝毫不输月华之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