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汤二太太如何维护侯府的名声,此时花府最南边的湖边,一艘朴素的小舟静静停泊在岸边,湖里遍种荷花,零星几朵粉嫩的花骨朵,犹如羞涩的美人亭亭玉立。大片大片的荷叶铺陈在湖面上,壮观又怡人。微风吹来,小舟便在满湖碧浪中轻轻荡漾。
远处,有脚步声渐行渐近。
“哥哥真的来了这边?”却是满面焦急的花碧瑶。
桃红追在她身后道:“奴婢打听过了,都说公子来了这边。”
花碧瑶咬了咬唇,有些不满的道:“府里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哥哥却躲到了这里来。”
哪家的哥哥像花卿啊,自家亲妹子受了委屈,竟是不闻也不问,她真怀疑他们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桃红也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怎的,白皙的脸上红成一片,“公子素来爱静……”
“今天是什么日子,哥哥便是再爱静,也该随着父亲应酬客人才是。以后他才是花家的家主,娘也是的,平日里只知道说我,也不说说他。”花碧瑶一边埋怨,一边提着裙角快步走到湖边。
“主子,公子在小舟里睡觉呢。”桃红眼尖,指着露出船舱来的那截天碧色一角。
花碧瑶见状更是不满,顾不得矜持,一脚踢在小舟上,用力之大,竟险些将小舟踢翻过去。
“哥哥,如今外边都闹成什么样子了,你竟还有闲情在这儿躲懒,你便是这样做花府未来当家气的尖声质问。
桃红一看不好,忙小声劝道:“主子不可,公子的性情……”
“你给我闭嘴!”花碧瑶见小舟里的人半点动静也无,气的眼眶泛红,“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主子说话时胡乱插嘴?没规矩的东西,再有下次,我就撵了你!”
桃红明白自己这又是被迁怒了,慌忙跪了下来认错:“婢子知错……”
花碧瑶发作了桃红一回,见那小舟仍是没有动静,忍住痛又是狠狠一脚踢过去:“花卿,你给我起来!”
半晌,那小舟一阵晃悠,便见有人从舱中悠悠探出身来。
但见此人衣着如雪,发黑如墨,长身玉立,流畅而华美。白皙脸庞精美剔透,平静温和的黑眸溢出无波无谰的淡然,却如深海般难测。
他目光淡淡看过来,却叫花碧瑶忍不住退了一步。
“什么事?”
花碧瑶咬了咬唇,她对这个俊美却冷淡的亲哥哥,不知为何,就是生不出亲近友爱的心来。若说这花府里头她最怕的,不是她爹,不是她娘,正是眼前这个犹如谪仙的兄长。其实小时候她也曾像别的小女孩一样,对自己兄长充满了崇拜与孺慕,却无论如何也换不来他的一个笑容,他也从没像别家兄长那般友爱她这个妹妹,更别提陪她玩耍教她读书写字这些寻常兄长会做的事。冷淡无情的就像与她毫无干系一般,不独她,花家任何一个,都难得见他给个好脸。他就像个局外人一般,冷眼瞧着花家的一切,仿佛不管花家是荣是败,都跟他没有关系。
若可能,她真想立刻转身就走。
“母亲此刻正被人无情攻击践踏,哥哥且去瞧瞧吧。”她放缓了语气,再不敢像方才一样放肆。
花卿负手立于船头,淡淡道:“母亲为何会被人攻击践踏?”
花碧瑶很想回他一句“我怎么知道”,但她不敢,于是不情不愿的解释了原委,“……虽说花府也有失职之处,但说到底,又不是娘教唆那些孩子欺辱峻哥儿的。再说了,胡太师家眷,谁得罪得起。偏庄若薇那贱人紧咬着不放,非要胡夫人当众给她赔礼道歉。胡夫人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她那么无理的要求?如今娘夹在中间,受了多少气了。娘素来最是疼你,你赶紧想想法子平息此事吧。”
花卿神色不动,“我若没记错,东平侯府是你夫家?”
花碧瑶神色一窒,随即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脸。
花卿这是在暗讽她,既身为东平侯府的人,不处处维护东平侯府的人,还对上头正室口出不逊……
“我只问你,这件事你到底管不管?”花碧瑶气急败坏的吼道。
花卿重又矮身回到船舱:“关我什么事。”
花碧瑶不想他竟真的毫无愧色的置身事外,愣了半晌,方尖声道:“花卿你还是不是人?正受辱的是生你养你的亲娘,你如何能眼睁睁的瞧着旁人作践她?”
“谁令她受辱的?”
花碧瑶一噎,手指死死拽着帕子,脸上红了又白,“你,你这个……”
“哥哥,姐姐,不好了,母亲晕倒了。”花碧玥提着裙摆一溜小跑着过来。
花碧瑶一听,顾不得与花卿纠缠,转身就往外跑,身后丫鬟婆子纷纷跟着她跑了。
半晌,花卿清淡的声音飘出船舱:“你怎么还在这儿?”
花碧玥不安的道:“哥哥还是去瞧瞧母亲吧,这回母亲当真被气得不轻。”
船舱里没有动静,花碧玥等了一阵,觉得花卿兴许已经睡着了,有些失望的准备转身走了,就听那把清淡的嗓音又响了起来:“那李家夫人,当真十分了得?”
……
偏院里头的纷争,并没有因为花大太太的晕厥而结束。
汤二太太站在若薇身边,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情愿,却还是一脸坚决的与若薇一道,跟胡夫人等“苦主”对峙。
对于汤二太太的出头,若薇是有些疑惑的,正如太夫人希望自己亲孙成为东平侯府下一任继承人,汤二太太也希望二房能取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