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灿愣愣地看向赵蝶,诧异她为何不自称“婢子”改称“民女”,也不明白她为何放弃“要过好日子”的愿望,自请离去。
刘仝拿起酒樽放在唇边,小口地抿着,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严大人的目光在刘仝和赵蝶之间打了两个来回,也端起了酒樽喝酒,他打算静观其变。
看严助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刘仝心中有气,放下酒樽道:“赵姑娘为何请辞?是本王府里的下人照顾不周?还是另有打算?”
赵蝶抬头答道:“王爷刚刚的意思,民女也听明白了,王爷有意送民女姐妹进宫为当今圣上献舞。这位大人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他虽然口中夸奖我和妹妹才艺出众,却并不打算帮忙向当今引荐。小女子虽不知缘由,但总归是我姐妹的琴舞入不得这位大人的法眼。若我们姐妹继续赖在王府蹭吃喝,实在令人所不齿,不如早些离开,另寻出路。”
荀灿琢磨了半晌,终于明白了赵蝶这是以退为进的法子,心中暗暗赞许赵蝶睿智。她哪里知晓,赵蝶何止是以退为进,她在打消严大人的顾虑,表明她跟陶王府没有利益关系,只是借住在这里,而且只有十余日。
赵蝶一曲一直,就把严助架到火上烤了,不让人家姐妹进宫,那就是你严大人的过错。
刘仝心里早就明白赵蝶打的什么算盘,只是故意装傻配合她演戏给严助看而已。
严大人如芒在背,这丫头这几句话,明摆着是叫刘仝忌恨他呀,可是她一个野丫头,又能拿她怎么办呢?如果真放她姐妹离去,皇帝那边也买不到好,岂不是到嘴的鸭子又飞了?今日在场的人也不算少,若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他可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想到这儿,严助道:“赵姑娘错会老夫之意了!老夫一直在掂量自己的分量,故此才不敢冒然请命送你二人进宫。不如这样吧,你二人随我一同回京,先住到我府上,待时机成熟,定送你二人进宫如何?”
刘仝心中暗哼:这老狐狸,这一套糊弄荀灿那小丫头还行,想糊弄赵蝶,恐怕差了点儿。不过那句“掂分量”,意在提醒赵蝶注意自己的身份吧,还真是个老滑头。
赵蝶露出一丝笑颜,再次叩了一个头,说道:“谢严大人举荐之恩,恩同再造,民女定当铭记于心,刻不敢忘。”
严助一伸胳膊,示意赵蝶起身,说道:“姑娘好谈吐,想必日后定能有一番大作为,恐怕到那时,老夫还得多多仰仗你们姐妹二人,切莫见弃才好。”
刘仝哈哈一笑,鼓掌说道:“如此甚好,本王还要好好谢谢严大人,成全本王一份兄弟情谊。来,本王敬严大人一杯。”
待他二人饮完酒,刘仝似随意地问道:“本王记得严大人只有两位公子并无女儿吧?”
严助笑道:“正是。犬子两个,一个十岁,一个七岁,年纪尚小。”
一旁看热闹的荀灿仔细看了看严大人的脸,怎么瞧着也得有四十岁了吧,怎么俩儿子还那么小呢?难道是老来得子?
刘仝一指赵蝶道:“严大人,你看这姐妹二人如何?”
“很好啊!”严大人心下有些明白了刘仝的意思,并不推辞,准备坐收渔利,附带送刘仝一个顺水人情。
“那……”刘仝顿了一下道:“本王和其他几位大人给你们做个见证人,严大人收她们做个义女如何?”
严大人哈哈一笑:“那感情好,不知两位姑娘意下如何?”
赵蝶连忙施礼道:“恭敬不如从命,民女多谢义父厚爱。”说完歪头看向荀灿,用眼神示意她给严助行礼。
荀灿也有样学样,给严助施礼,算是认了这个义父。
见把严助拴到自己船上的目的已经达成,刘仝挥手示意赵蝶和荀灿退下。
荀灿抱着琴跟在赵蝶身后往听兰院走,嘟囔道:“真是奇怪。”
赵蝶也不回头,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等你见多了官场上的人,你就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多得是呢。”
“我不是说这个。”荀灿回道。
“那你说什么?”赵蝶随口问道。
荀灿快走两步跟赵蝶并肩,说道:“我是说,我记得昨晚恍惚间梦见琴弦断了两根的,可是直到现在,这琴弦都好好的,你说这不奇怪么?”
赵蝶斜了荀灿一眼,不以为然:“一个梦而已。你不能指望着梦见的事都应验吧?那你不成了活神仙了?再说,这琴弦断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若真在我跳舞的时候断掉,我敢说,借严大人俩胆子,他也不敢帮这个忙的。”
赵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记得“上辈子”,荀婵儿弹琴的时候,确实断了琴弦的,而且也确实断了两根。当时严大人觉得晦气,根本不卖刘仝面子,说什么也不肯做赵蝶入宫的举荐人。逼得没办法,赵蝶把她自己送到了严大人的榻上做了点心,他才心甘情愿地收了这个义女,带回京都,送进了宫。
听了赵蝶的话,荀灿默然,似乎这是第二次“做梦”失败了,而且都是有关赵蝶的,难道这赵蝶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因素,能够改变她的梦?
二人回到听兰院,荀灿将魂石从身上解下,塞进枕头下,她想试试能不能梦见明天的事情。
赵蝶正准备熄灯之际,有人叩门,她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婆子,对赵蝶说道:“姑娘,王爷请姑娘过去说话。”
赵蝶心中暗愁,有些事终是躲不开。跟荀灿说出去一会儿,便穿好外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