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烧水泡茶的值班大叔转头看到他站起来似乎要走,忙开口挽留:“小陆呀,不是要看电视吗,这个还没播完呐。”
“我看完了。”陆晃用下巴指指电视。电视里楼小衡说完了话,拿着奖杯转身走向台下。镜头很快切回大屏幕,开始播放下一个奖项的提名名单。
全程两分四十六秒。陆晃看着表,心想若是在家里,这两分四十六秒他一定是要录下来的。
夜间的春风犹带寒意,他缩着脖子小步跑向旧校区里的宿营地。剧组都住在那里,他是偷溜出来蹭电视看的。原本只想从电视上看看有没有楼小衡的镜头,谁知道却等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这人冲着镜头说话的时候有点傻气,就像他平时色厉内荏却被自己看穿时会流露出来的窘迫一样有意思。这几天没见到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陆晃却觉得自己是真的很想念楼小衡了。
他回家的时候应该会大叫着“老板”然后开开心心扑进自己怀里,把奖杯递给自己。
他身上也许还带着春末夏初的些微寒气,但一定会紧紧抱着自己,像是想汲取温度一样迫切。
说不定他还会重复再说一遍刚刚在台上说的那些话。什么“看到了吗”“想谢谢照顾我的前辈”“感谢耐心对待我的人”之类的,别人听不出来,但陆晃知道都是说给他听的。这些隐晦话语里流露的情感像丝线一样缠紧了他胸口跃动的脏器。
虽然有许多话想说,但总要面对面说才值得。陆晃给楼小衡发的祝贺短信只有两个字:真棒。
陆晃那条短信楼小衡还没空看到。他下了台立刻被拉到记者面前,好不容易结束了采访刚一转身,又碰上了风风火火赶过来的谭辽,又把他拉到了别的一堆记者面前。楼小衡说得口干舌燥,笑得脸也快僵了,最后跟在谭辽身后进入宴会会场时一下就被满场的酒香和肉香勾起了辘辘饥肠。
可手还没伸到碟子那里,又有人走过来打招呼。
楼小衡的兴奋劲儿暂时是消了,主要是他完全没有空闲时间去好好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褒奖。谭辽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白开水:“去,应酬。”
你当别人鼻子都是摆设么……楼小衡提心吊胆地举着一杯清透的白开水去练习左右逢源的技巧。练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的鼻子也不算摆设:不少人杯子里满满一杯液体可半点酒气都没有。一旦遇上彼此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感,杯子碰了又碰,最后谁都没喝——留着,再去忽悠别人。
一圈下来杯子空了。楼小衡一边寻觅眉目和善的服务生帮自己偷偷加水,一边趁着周围没人注意迅速叉起两块三文鱼塞进口里。
手中杯子略略一沉,酒香浓郁的液体顺溜地滑了进来。
秦观收好自己剩下的半杯,冲楼小衡微笑:“我的,请你喝。”
天地良心,楼小衡那时想到的第一个人不是陆晃而是丘阳——这人似乎对丘阳很免疫。他立刻四顾寻找免疫体,可丘阳远在另一个角落正把一帮姑娘逗得花枝乱颤。
楼小衡把酒杯放在桌上,决定将它遗弃:“谢了,我自己会倒。”
秦观盯着他颈脖,眼神露骨:“你是上面还是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