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详所带领的具装双甲马队第三次冲锋,相比于开始交战时的两次冲锋,马力也有些不济了,但仍比寻常白甲马队的第三次冲锋,却仍算的上是一次极具威胁的打击。
而且李详虽然觉得先前支援来的,打着高字旗号的当面敌军比之曹知懿所部要坚韧强劲得多,但他不认为区区两千步甲能扛得住自己这麾下一千重装铁骑的两次冲锋!
要知道,李详亲领的一千具装重甲骑兵,人马加盔甲合起来的重量超过数百斤,其冲锋而起,带来的巨大惯性,或许凭借完整的阵列、齐整的铁甲精兵与高昂的士气还能维持,但绝对不是如今已经折损不少,阵列出缺,军心士气虽仍可维持,但已经被夺军魂之势的当面所部步甲阵列所能抵抗!
李详作为百战大将,对这麾下之兵,虽然谈不上百分之百的了解,但凭借百战余生的直觉,他明确的知道,眼前之敌,绝无可能抵挡自己这一波攻势!
然而高仁厚虽然如今磨练不足,但也是未来赫赫大名的一代良将名帅,也知道如今阵列厚薄不一,出缺甚重,铁甲不足的阵列很难再抵挡这波冲锋,但就在他准备亲领侍从上阵鼓舞士气的时候,却得到了郭旭的传骑军报,顿时就按下了心思,依旧如故。
随着马队渐渐提速,预备冲锋,大地再次开始震动起来,高仁厚所带领的兵士们,虽然心都提到嗓子眼上,然而却还勉强维持着阵型,然而相隔不远,甚至就在身边的间杂在阵列之中,丧命在先前一波冲锋下的同袍尸体,却无不提示着,这支为数不多,却能造成极端骇人景象,正是眼前的滚滚铁骑!
两军再次交锋,两千人所组成的还算绵厚的阵线,迅速的凹陷了进去,几乎就在喊杀声迭起的那一刻,整个两千人所构建成的大阵,被彻底贯穿!
本来似乎被黏住的贼军铁骑,就犹若洪水破堤一般,迅速冲荡而走,彻底将高仁厚所部的步甲阵列化作了两半,冲杀而出的李详挥舞着长槊,望着曹知懿与高仁厚所在的方向,哈哈大笑,然后带着这一千骑,生生在两人阵前转折而回,又复向已经被裂做两半的步甲阵列冲杀而回!
来回激荡,可谓只在呼吸之间,然而对于这前来支援的两千高仁厚所部而言,却异常漫长!
高仁厚面色铁青,竟是没想到,自己以生力之军,前来支援,居然局面也几乎可谓是一面倒!而一旁的曹知懿更是不堪,几乎魂魄被夺,而另外一面力扛两千下面步兵的步甲阵列,本就难以支撑了,被这后面透阵而出的一千铁骑一吓,更是节节败退!
再次被透阵的两千高仁厚所部的步甲阵列再难支撑,被切割成数个片区的阵列,在这循环两次的透阵之中,几乎陷于崩溃的境地。
有些勇士呼喝着最后的拼搏怒吼,有些怯懦者,心智崩溃,四处乱跑而撞死在贼骑之下的最后惨烈之音。更有无数被来回激荡的铁骑洪流而陷入歇斯底里疯狂话语。
这是怎样的一幅景象啊!
马蹄涌动,犹若激流穿刺,不停的践踏着这已经崩溃,无法成型的阵列,多少先前犹可力战的猛士,死于马下,死于长槊之下...
横尸遍野,已不足以形容。
碎肉满地,血色苍茫,或可体现一二...
心气崩溃,两轮透阵冲杀之下,生还的以前二三百人,溃灭一半,还剩下一半也不过是全因忌惮贼军踏马虐杀,才殊死搏斗——如此冲杀激流之下,连投降都是奢望,先前也不是没人跪地乞降,然而转眼就成了马蹄之下的,摊摊肉泥。
紧急的军报呈递到了李承泽的面前,高仁厚的两千援军已经全部崩溃,所剩不多犹在死战的兵士,恐怕只要被贼军铁骑弃之不顾,也会转眼四散。
而曹知懿所部两千人,也不足一千二三百,阵型渐乱,节节败退,不要说腹背受敌,就连支撑当面的下马贼军,都难以维持。
情势已至极端险恶之境地!
如今四面各镇都陷入胶着之中,偶有一面或有优势,但也短时间内难以打破,更别提抽调兵马,支援后阵了。而他手里最后的一张牌,就是那先前溃败而后收拢的不足两千郭琪所部——这支军队,既可能是压死贼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可能是引发自己全军崩溃的多米诺骨牌。
而一旦全军崩溃,在贼军的骑兵追杀之下,李承泽的命运,连他自己都不敢做想!
逃出生天?微乎其微,若不自杀,说不定连想死个痛快都是奢望!
就在李承泽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投下这张牌的时候,忽然在后面,传来了一阵绵长号角之声音!
李承泽一愣,如今贼军所部,根据传报已经尽数投入的战场之中,而根据形势,距离最近的贼军大队骑兵,那也是百里之外的兴平城下,怎么可能还会出现骑兵的冲锋号角呢?
忽地他灵光一闪,福至心灵,当即下令,着两千重整的郭琪所部兵马,全部压进后阵,与敌决一生死!
高仁厚所部的两千步甲渐渐溃灭殆尽,正想要重整阵列,完成决死一击,然后荡灭当前唐军的李详,听着冲锋的号角之声,转眼望去,只见与自己迥然不同的四百骑兵正发起冲锋,朝正化作小队陷入穿刺厮杀的自己所部而来!
不远处,一马当先的郭旭,收持长槊,带领着甲胄不易,甚至服色都不同的四百混编骑兵团,汹涌而来!
这外讽刺,自己麾下两万铁骑,何等宏大壮观,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