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悠闲地喝咖啡,很着迷地看街景,她因为美食而笑,因为电影而哭,她的生活没有他,却过得很快乐。
她真的已经走过马路了,而他,却还站在这一头。
“我不相信。”苦涩的言语,机械化地自他唇边吐出。“从前那个女孩,真的已经不见了吗?”
难不成他期待经过这七年,她仍然必须是那个被他抛在台湾,对他单相思的可怜女孩?
沈静眉宇紧凛,实在受不了这个自大狂的男人。“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霆禹,当年在机场我曾说过要等你,是你自己不要我等的,是你说我的等待,只会给你带来压力,你到了美国,连一通电话都不曾打给我,你期望我怎么办?”
“我想打的!”孟霆禹直觉地辩解。“我当然想打电话给你,只是——”他蓦地顿住,哑然。
只是他怕自己打了,听到她哀求的声音,会忍不住抛下一切赶回台湾。
他不是不想打,是不敢打,她能明白吗?
他迟疑地望着她,俊眸隐隐约约地,流露出一丝祈求。
她却强硬地选择忽视。“现在再提那些也没什么用了,我说了,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至少,他对她的爱,不曾过去。
“我还是爱你!”坚定的宣言,震撼了沈静。
她茫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还爱你。”一不做,二不休,孟霆禹现在已顾不得男人的面子,索性表白。“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结婚。”
“结婚?”她倒抽一口气。“你脑袋有问题吗?”
他苦涩地微笑。“我很认真。”
“为什么?”她瞪视他,一股复杂的怒火顿时在胸口翻扬。“因为你终于在事业上成功了,所以该是成家的时候了吗?”
这男人究竟明不明白,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是什么?七年,那可是一道马里亚纳海沟,不是还能一年一会的七夕银河!
“我不可能答应跟你结婚!”她声称,无法阻止自己的口气不那么悻悻然。
“为什么不?”他执着地追问,不愿接受她的拒绝。
她冰冷地睇着他。“你回台湾,是想找回从前那个沈静,她已经不在了!”
“你就是你,不管是从前或现在,你就是沈静!”
她不是!他为何就是不懂?
她深呼吸,坚决把话说清楚。“或许你对七年前的事很后悔,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可你爱的,是从前那个沈静,不是现在的我。”
他不发一语,湛眸深深锁住她。
她眼眸因怒火而灿亮,粉颊因不愉而绯红,红润的唇更有如暴风雨中的花朵,虽颤抖却不屈。
她很生气,但气得很漂亮,生动的表情比之前的冰冷淡漠好看多了,也迷人多了。
他宁愿她生气,也不愿她以一张无喜无嗔的脸面对他。
他蓦地倾向前,放肆又霸道地攫住那两瓣高傲的柔唇。
时光,在这一瞬间静止,既不往前,也不退后,尴尬地冻在一个令人意外的亲吻上。
直过了许久,光阴才记起了自己的任务,继续前进。
孟霆禹缓缓地松开唇间的猎物。
沈静娇躯僵凝,半晌毫无动静,然后,她忽然拾起餐巾,优雅地抿了抿嘴,接着,以更优雅的姿态起身。
“你来付帐。”她将帐单夹推向他。“没征求我的同意,就随便偷吻我,你至少该请我吃这顿饭作为补偿。”
语毕,她潇洒地甩甩乌亮的发束,头也不回地离去。
留下他呆坐在原地,食指抵着唇,恍惚地回味方才四唇交接时的绝妙滋味。
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静恼怒地想,执手撩起窗帘一角,瞪着窗外路灯下,不请自来的男人。
这已经是她这礼拜第三次见到他守在那儿了,前两次是月色迷蒙的夜晚,而今天是礼拜六,他更索性一早便来站岗。
他究竟有何目的?到底来干么的?
沈静别过脸,放下窗帘,贝齿轻轻咬着唇。
这唇,在一个礼拜前,曾经教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偷了香,许久不曾让男人碰过的唇,竟让他,轻薄了去。
她很气。
倒不是气红唇的贞洁不保——七年来,这张唇并不是完全不曾接触过男人,但,那是经由她许可的俘虏,而他,竟问都不问一声。
她气的是,他一点也不尊重她。
可恨,真的太可恨!
她愤然寻思,片刻,才恍然惊觉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正在凉软的唇瓣上流连,她忙放下手,对自己恍惚当中的行举甚是不悦。
好像她有多怀念那个可恶的吻似的……
“静静老师、静静老师!”一声声童稚的呼唤在她门外响起,不一会儿,便见一个长相俊秀的小男孩撇着两条胖嘟嘟的腿,冲进办公室。
胸臆的怒火一下灭了,她望着朝她奔来的小男孩,满腔爱意绵绵。“安安!”她蹲下身,将小男孩搂进怀里。
“你怎么来了?你爸爸不是说你不参加今天的校外教学吗?”
“爸爸说,他今天要去接一个客人,今天不能陪我了。”安安很不情愿地嘟起红润的小嘴。“爸爸说谎,他很坏,以后他一定会变很胖。”
“为什么?”
“方老师说,说谎的人都会变大胖子,所以我们不可以骗别人。”
沈静总算明白了小男孩的意思,清脆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