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致敬。
郑成功看到周瑞和陈尧策的亲族、家人也站在他们的身边——郑军中一向是父子、兄弟同船作战。
“把你们的小儿子都留下。”郑成功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多谢大王。”周瑞把儿子都呆在身边最显眼处,就是有这个目的。
“还有你们也是一样。”郑成功对一千多明军士兵喝道:“父留子不留,兄留弟不留。”
把最小的儿子都从队伍中挑出来后,郑成功下令给剩下的官兵送上美酒和肉食,阻击部队的将士们也不客气,纷纷敞开胸怀,和同袍们痛饮起来。一向严厉的周瑞、陈尧策二将,此时也抛去一切军官威严,和手下的将士们坐在一起吃喝,兴致上来后还吆五喝六地猜拳行令。其他部队的一些将领也走上前去,给周瑞和陈尧策敬酒,他们二人来者不拒,一概统统消灭。
子时,厦门海又一次开始落潮,吃饱喝足的周瑞和陈尧策带着二十条船拔锚起航,前往厦门岛南岸驻守。郑成功一直送二人到码头旁,依旧有些醉醺醺的周瑞向延平郡王拜别:“大王不必再送了,等着末将的好消息吧,定把施贼杀得片甲不留!”
今晚陈尧策依旧和往日一样,没有太多的话,只是闷头地吃肉,把同僚递过来的酒一杯杯喝干。周瑞上船后,陈尧策面对着郑成功几次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憋在喉咙里。
在部下们都上船后,陈尧策最后一次向郑成功行礼后,终于忍不住将其吐出了口:“大王,等您中兴大明、驱逐鞑虏后,别忘了末将啊。”
第三十九节 哨探
七月十日的凌晨,郑成功最后检查了一遍部署,诸位将领都按照他的计划抵达各自岗位,甘辉、余新部署好防线后,派人赶回鼓浪屿,将具体安排报告给郑成功知晓。延平郡王对照着地图,和甘辉的使者问答了很久,直到对每一处细节都了然于胸。
“很好。”郑成功微微点头。
甘辉的使者行礼退出大营,卫兵又把余新的来使带入,又是一场问答开始。
其它的事情都结束后,郑成功最后问起了高崎方向的情况,明军已经侦察到清军在高崎对面部署了一批甲兵,不过却始终没有找到清军的战舰。郑成功对此感到有些疑惑,因为若无战舰掩护,这几千清军根本不足以对高崎构成威胁,他们根本无力登陆。
“或许达素是想转弯向北,在高崎登陆?”郑成功忍不住萌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清军会以高崎为主攻方向,带着全部的水师尝试从厦门北部登陆。这个想法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和之前一样也被郑成功迅速地否定了。厦门北部并不适合大量舰队展开,而且清军若仅从高崎这里登陆,早在清军主力完成登陆前,明军就可以增援过来,把进犯的清军堵截在狭窄的登陆区内,然后明军水师两面夹击,配合地面的炮火可以把清军轻而易举地包围歼灭在那块狭小的海区内:“若是没有施琅、黄梧二贼,没准鞑子还真可能这么干,但他们对厦门地理很了解,断然不会出此下策。”
郑成功还有另外一个怀疑,那就是部署在高崎对岸的清军只是一支疑兵,是用没有什么战斗力的辅兵化妆成战斗部队来吸引明军的注意。随着迟迟不能发现“隐藏”着的清军战舰,郑成功也越来越倾向于这个看法,毕竟他对自己的水师侦察能力很有信心,清军绝对无法在他的眼皮底下长期隐藏一队战舰,而厦门海周围也一直处于明军的控制之下,郑成功同样不信清军的战舰能够避开自己的耳目,偷偷潜入同安——高崎地区。
“如果鞑子是打着这个主意的话,那他们已经牵制了我一千甲兵和十条战舰。”郑成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拥有战略进攻权的一方,不用太担忧自身的弱点,但防守方则不同,需要处处设防,即使郑成功很怀疑高崎方向是敌人的疑兵,但他还是不能不派兵把守。郑成功手下披甲兵不少,总共有三万多人,和南京一战时的人数相当,但其中只有一万七千老兵,剩下的都是从南京撤回后新编入战斗部队的。这一万七千老兵中的两千被郑泰带去金门,五千被留在鼓浪屿的舰队上作战,剩下的一万还要分散在南、北、东三条防线上,郑成功只能希望陪伴在老兵身边的新兵,能够通过战斗快速地成长起来。
处理完全部的军务后,郑成功决定休息一会儿,他需要为明日下午的大决战蓄养好精力和体力。延平郡王走入旗舰的船舱,命令卫士把所有的窗户都用不透光的厚布挡上:“午时之前,如果各条战线都没有被突破,鞑子没有逼近鼓浪屿,不必叫醒我。”
……
在郑成功沉沉睡去的时候,天空已经变成了灰色,太阳即将从海平面下升起。在金门北方角屿上,晁樾正大睁着双眼,极力向着东方眺望。晁樾是郑泰手下的一员千总,现在他的兄弟们在南山扎营,舰队隐藏在被南山保护的港湾后,而他奉命带着一条快船在角屿设立岗哨,为大军提供预警。
壮年的晁樾四肢粗壮有力,整个人都因为常年出海而被晒得黑黝黝的,双手更因为经常操帆而磨出了锉子一般的老茧,脸颊和赤裸的胸膛上都有刀剑留下的疤痕。任谁也看不出来、想象不到,晁樾曾经是个童生——十几年前,他还是个年轻的广东书生,那时晁樾一心想着熟读圣贤之书,去考个秀才,然后再一步步赢取更多的功名,光宗耀祖。
然后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