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伐木的人们拿着开山斧和大肚子锯赶着爬犁进山了,当天就拉回来了又粗又直的黄花松和桦木。人们把拉回来的原木锯成半寸厚的板子,利用没倒的土墙开始建木板和土墙混搭的房子。等房子的四框立起来,人们在院子里烧火取土,然后搭炕烧热水,在屋里用热水和泥,把木板和土墙用泥抹得平平整整,让屋子里变得崭新崭新的,不留一丝火烧的痕迹。
房子建起来了,木头墙、木头顶、木头瓦,森林的馈赠让这些劫难余生的人们都有了活过来的感觉。等屋子里盘上炕,铺上一层沙子,烧得干干的再铺上一层谷草,男人们就把待在神泉岗的老幼妇孺接了回来。
到了种地的时候,神泉岗的人又牵来了马和黄牛,后面的车上拉着种地需要的苞米、高粱、黄豆和小麦的种子以及农具,神泉护乡队过来二百人帮着耕。当人们把种子埋进土里,才想起掉眼泪,才想到要好好谢谢神泉岗这些素不相识的好人。原野脆嫩的新芽拱破了他们沙漠一样的心灵,地垄里生长的希望让他们找回了做人的热忱,天的和风吹得他们解开了神泉岗人借给他们过冬的棉袄,ri子会好起来,因为土地从不坑害他们,这使他们重拾了生活的信心。当他们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时候,自然就对愿意帮他们活下去的人心存感激。
神泉护乡队在娘娘库四周重新修建了代替城墙的栅栏,重新疏浚了护城河,栅栏上架了三层尖朝外的柞木棍子。栅栏的四角用原木垒起了炮楼,比栅栏高一倍,每个炮楼有十个士兵ri夜站岗。四个炮楼对角线的交汇点上,则用更粗的原木垒起了一个大炮楼,可以和四个炮楼互相呼应。
芒种刚过,黄财厚做掌柜的黄记酒楼开业了。这是个三进的大院,临街的铺面正门上一边一个挂着扎了绸子花的酒幌,是酒楼的大堂和雅间,后面则是大车店,最后是招待贵宾的上房。黄财厚身穿浅灰se缎子料的长衫,笑容可掬的迎候着前来贺喜的宾客,肥嘟嘟的大脸闪着油汪汪的喜气。
突然他的笑容僵住了,几个身穿宽宽大大的衣裳,脚下趿拉木板,腰间挎着弯刀,嘴上一小撮胡子的人大摇大摆到了跟前。
第二十一章
黄财厚在吉林见过ri本人,打过交道,知道ri本人中属浪人最讨厌,有点像吉林街面的混混。而眼前这几个ri本人看穿着打扮,举止作派,正是浪人。ri本人中浪人德行最差,在吉林城里整天鼻孔朝天、横膀子乱晃,动不动欺负人。黄财厚知道ri本人不好惹,因为张督军张作霖和ri本人打得火热,跟ri本人借了不少钱买枪买炮,正抱着ri本人粗腿、削尖脑袋争抢着东三省巡阅使这个宝座。
黄财厚抹了一把脸,把僵硬的笑容揉和的好看一点,双手抱拳,一揖到底,嘴里招呼:“各位爷,欢迎、欢迎!今ri小店营业,贵客临门,真是蓬荜生辉,请、请!”给伙计递个眼se,一竖大拇指,伙计心领神会,吆喝一声:“嘉宾七位,雅间一号伺候。”领着浪人们去了最里头的雅间。进了雅间,伙计麻利的摆好七人的座位,倒上红景天煮的茶水,摆上四小碟葵花籽、毛榛子、松子仁、山杏仁,然后规规矩矩站在门边上,低人吩咐。浪人对伙计这副买卖人的恭顺似乎司空见惯,就像屋里没这个人似地喝茶、吃干果、大声的说话聊天。他们说的是ri本话,语速很快,看着笑容满面听着却像争吵,很像燕子落在房脊上开会的鸣叫。他们以为伙计听不懂,却不知道隔墙有耳。
就在伙计把七个浪人领走之后,黄财厚匆匆进了另一个雅间,欧阳得志和赵毅信几个人正坐在雅间里抽烟、喝茶、聊天。黄财厚先和欧阳得志简短汇报,向众位兄弟表示担心浪人不请自到可能要闹事,又和赵毅信交头接耳唠了几句。黄财厚出去了,不一会把欧阳洪海领了进来,赵毅信贴着海儿的耳朵吩咐了一阵,欧阳洪海又出去了。众位弟兄大致知道这是在准备应付那七个浪人,是在悄悄行事,就不听不问。
欧阳洪海趴墙根听这些浪人说话聊天,跟狼一样灵敏的耳朵把这些浪人的话语听得丝毫不落。他越听越高兴,越听越爱听,觉得蹲墙根晒太阳还能打听好事真是惬意。原来,这些浪人不光会耍流氓,还有真本事,他们会寻找金矿。他们说的是在两江口不远的大山里有一处金脉,埋藏浅、品位高、储量大,他们已经完成了勘测设计,今天回到娘娘库是要采购一些路上用品,饱吃一顿,然后奔抚松,经梅河口回奉天向满铁株式会社报告。他们想以修建铁路需要采石的名义从省长张作霖手里把金矿买下来,然后采金运回ri本。他们憧憬着采金之后每个人都会成为巨富,会有别墅汽车和漂亮的女人,会因为向天皇陛下贡献大笔的黄金而得到赏识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