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海左手搀扶着他,另一只手臂直直伸出,握拢拳头,拇指向上。
王大队长激动得挥挥手。
小艇再次冲向礁盘。
林东海扶着杨参谋让他坐稳。他现一大块血迹正在杨参谋的军裤小腿处扩散,而杨参谋本人双手紧紧抓住船帮,低头面向大海。好像根本没意识到疼痛。
高高的驾驶台上,何船长把身上的望远镜摘下来递给参谋长。镜头里,小艇正在涌浪中艰难穿行,一会儿被托上高高的浪尖,一会儿又陷入波谷中看不见了。又一个巨涌过来,小艇几乎要立了起来。
他放下望远镜,叹了口气。回头看看身后,王大队长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他掏出一包烟在手上颠了颠,突然甩了过去。
“林参谋,再走就要翻船了。”一个操艇兵大声喊叫。
“那你说怎么办?”林东海大声问道。
“我们说有用吗?”另一个操艇兵用手指了指几乎是趴在船帮上的杨参谋。
林东海过去拍拍他的后背:“杨参谋,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再这样下去,要死人的了。”
林东海望着大约还有几百米远的礁盘,那里更是浪高流急,小艇无论如何是靠不上去的。他心一狠,开始脱下裤子和鞋子。
“你们返回,我游过去。”
两个操艇兵面面相觑。杨参谋回头看看林东海,他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抓到救命稻草般的喜色。
“好,好。注意安全呀。”
小艇正在返航。
参谋长眼睛没离开望远镜,一字一句说道:“给基地电报:我已靠近晋卿。风浪太大,无法登岛。请示明天展开救援行动。”
一个电信兵记录了他的口授内容,又将电文呈给他签字。就在这时。老何大喊了一声:“艇上少个人。”
王大队长急忙抢过望远镜。“少了小林。”
镜头沿着小艇返航的轨迹追去,终于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找到了一点橘红色。
参谋长放下望远镜,低声说道:“乱弹琴。”
他又转身冲着何船长下达命令:“拖船起锚,尽量向礁盘靠拢。”
电信兵手里举着电文记录:“长,电报?”
参谋长没理睬他,自顾走了出去。
王大队长和老何互相看了一眼。他轻声地,像是对自己,也是对电信兵说:“等等吧。”
林东海跳下大海前想的只是要争口气。他无法忍受大队长被长当众羞辱,他不想让别人认为大队长手下是一群熊兵。什么时候也不能让人看扁了,否则你可就真的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可下了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别说争气了,喘口气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以前在军校时也曾在长江里搞过武装泅渡,和现在比,那简直就是在游泳池里嬉水。他手脚拼命忙活着,头脑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拼着性命往前游,顺流飘下去,就到越南了。那帮鬼子可不会友好地对待他。
临近礁盘,水下的珊瑚丛就开始在他的身体上作画,而含盐量极高的南中国海的海水在每一处出血口提醒他。此时,几乎筋疲力尽的他倒是意外得到了一种特殊的兴奋剂,疼痛刺激着他咬牙坚持着,坚持……
看到了。礁盘上的战士也看到了他。四五个人跑了过来。他们托起他已经瘫软的身体。两个强壮的战士把他的双臂架在肩上。
林东海还能说话,却是没有一点底气的声音:“对讲机,快报告情况。”
更多的人跑了过来,把林东海当成英雄一样簇拥着。
第四十七章 七天七夜
8332艇像一条快要晒干了的鱼。
艇底龙骨都露出来了。船舷两边用木桩支撑着,防止船体倾倒。艇尾处,铜质螺旋桨已经被石头磨得缺边卷沿,卡在礁石缝中。年轻的艇长一脸沮丧,他递给林东海一件制式短雨衣,两人边走边谈。
“刚开始是卡在礁盘边缘,流速太快,开足马力也退不下去。眼看着被一点点推上来。”
“潮水怎么样?”
“时间是早晨六点,每天会往后沿四五十分钟。涨满潮也不到吃水线,根本无法机动。”
“哦,那是很糟糕。只能靠拖带了。”
下午时分,风浪明显减弱。t156船再次放下工作艇,机动救捞中队十几个人也上了礁盘。艇后还拖着一根细细的缆绳。
带队的是副中队长任建明,河北人。他客气地请林东海指挥。林东海摇摇头。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工作,更何况,他也是外行一个。
护卫艇上也下来十几个兵配合,任建明不再客气,他指挥着全部人马开始像拔河一样拉动缆绳。另一头,一条更粗的尼龙缆入水,被缓缓地拉向礁盘。
林东海脑子里在想着大学里学过的课程。对了,静水力曲线。他向艇长要来艇上的图纸资料,一个人躲进船舱研究起来。
粗大的尼龙缆被固定在艇甲板两端两个细细的系缆柱上。万事齐备,只待第二天一早大潮的到来。
凡是到过海边的人们,都会看到海水有一种周期性的涨落现象:到了一定时间,海水推波逐澜,迅猛上涨,达到;过后一些时间,上涨的海水又自行退去,留下一片沙滩,出现低潮。如此循环重复,永不停息。海水的这种运动现象就是潮汐。白天来的叫潮,夜里来的叫汐。在农历每月的初一,太阳和月球在地球的一侧,所以就有了最大的引潮力,所以会引起“大潮”,在农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