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拖船起锚,调整航向,收紧船尾缆绳,准备实施拖带。
可就在这时,一阵疾风吹来,拖船失去控制,向礁盘飘去。尽管开足马力,全速顶风前进,拖船自身是脱离了险境,可全速时无法提供足够的拖曳力。而经过一番忙乱,也错过了大潮时间。眼看着海水慢慢从礁盘上退去。全天劳而无功。
第三天,拖船早早选定航向,并在预计出浅方向上抛好航行锚,前后一起收紧,从礁盘上远远看去,只见拖船的烟筒里冒出滚滚浓烟,这边的尼龙缆也绷得紧紧的,轧轧作响。
艇系缆柱快把连接的钢板撕裂了,大家的心也跟着绷得紧紧的。就在这时,一声闷响传来,海面上,粗大的尼龙绳断成两截,溅起了巨大的浪花。拖曳失败。
两天来,礁盘上的官兵吃的是压缩饼干,喝的是混着泥浆的水。西沙的烈日把钢板晒得烫。林东海是只穿着游泳裤上来的,他赤着脚,身上穿的也只是那件短雨衣。
王大队长乘小艇过来了。他给救捞中队的弟兄们带来一些罐头和香烟。塞到林东海手上的却是两本书,林东海一看,是《防险救生手册》。他如获至宝。
大队长亲自指挥,大家还在做再次拖带的准备工作。另一条较新的尼龙缆又在传递当中。林东海找到了大队长。
“根据我的计算,尼龙缆的承受力不够,要换成至少是直径八十毫米的钢缆。另外,艇上的系缆位置也不行。这不是普通的拖带,在防救手册里,这是强力拖浅离礁。”
“钢缆没问题。系在哪里好呢?”
“我想只有一个地方,就是前主炮底座。能够抵抗37毫米舰炮射的后座力,那里应该是最牢固的地方。”
“嗯,行。可是怕时间来不及了。”
“来不及就后天拖吧,不然还是白费力气。”
“我同意。”
王大队长在对讲机里向参谋长汇报了新的方案。参谋长开始态度非常坚决地不同意,但听到大队长说出了理论计算数据,他批准了。
弟兄们用了半天加一整天的时间,才把粗重的钢缆连接好。
第五天。一切顺利,8332艇在拖船的徐徐牵引下离开了礁盘,进入到自由漂浮状态。不幸的是,艇底多处被礁石划破,海水瞬间涌入。艇上官兵边堵漏边排水。
中午时分,失去自航能力的护卫艇被拖入琛航岛军港。准备在一块平整的沙滩再次搁坐维修。
就算你当了一辈子海军,这也是不容易见到的场景。琛航岛狭窄的港区内,高速护卫艇已经明显横倾;滩头,一辆水陆两用坦克正通过一条钢缆在拖带着它;而水下,艇体两边,几十名官兵在把握着前进的方向。
第六天。抽水机排干了艇内所有的积水。不知用了多少包快干水泥,才把破损艇体全部堵好。
8332艇是战士在岛上拣回来很多大个儿的马蹄螺,敲出螺肉洗净,放入锅内,加水,加盐,加少许油。水花翻滚时,阵阵香味扑鼻而来。林东海从没吃过,恐怕也再不会吃到这么鲜的海味儿了。
台风过去了。海面平静得像夜色中的湖,像大幅的绸缎。万籁俱静,甚至连船犁开的水花也像油一样,无声。
8332艇的甲板上,任建明在和一帮人说笑话:“知道水兵的‘三头’吗?出海想码头,靠岸想罐头,吃了罐头想丫头。”
众人大笑。
林东海平躺在甲板上,数着天上的繁星。怎么数得清啊。其实他是抑制自己不去想肖云。他不敢想,一想就心痛。他害怕那双含泪的双眼。
前面拖船驾驶室里,参谋长和王大队长商量着:“放人吧,作战处的工作很重要。”
“不行。我好不容易把他从潜艇支队调来。”
何船长看着大队长愣:“他哪来这么大的胆量顶撞长?”
“我可以再从潜艇支队给你调一个嘛。”
“长,你就别难为我了。我也要执行任务啊,身边总得有个能干的人。”
“嗯。这小子确实能干,还不晕船。天生是干海军的材料。行了,你用吧。好好用。”
“那谢谢长了。”
何船长也跟着大队长一起笑了起来。
“9月14日。凌晨。微风。无浪无涌。拖带航渡中。”
第四十八章 君在前哨
海军防救系统组织一次研讨会,会议地点选在九江湖口。大队派林东海参加。
出之前,大队长还特批了林东海十天假,在江西开完会,可以顺路回家看看。
稍有地理常识的人都不会同意从江西到东北算是顺路。可在驻守海南岛军人的眼里,上了大陆就等于是离家不远了。一条琼州海峡隔开的可不是简单的地理距离。
刚好,三亚新开通了直达广州的客船,尽管要在海上漂两天一夜,总是免去了以往长途辗转、舟车劳顿的麻烦。
在广州海军招待所,林东海意外遇到了救捞中队副中队长任建明。
当时任建明正脸红脖子粗地和服务员在争吵。见到林东海,他像是遇到了救星,马上对服务员大喊:“这是我们单位的林参谋,大学生,他可以给我作证。”
服务员不买帐:“谁作证也没用。没有结婚证,你们不能住一间房。公安局查出来谁负责?”
“你不看看,我孩子都5岁了,出门还要带结婚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