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功准备练气之时,坐在树顶观了少时云端,听着风声,树灵莎莎的声音轻问:“你说,零界的神明能否庇佑我,叫我再活得长久些吗?”
苏白给不了他答案,只能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沉默的听着属于树灵的沧桑。
“是啊,零界的主神谁都没有见过,究竟存在吗?或许是不存在的吧。只是我还是忍不住一遍遍的祈祷,祈求神明让我有那个时间等,等我的雄鹰飞回来。”
说完,树灵便缄口了,仿佛瞬间又化为了原型,那是一尊望归石像,日复一日的守望着那份天空。
闭目静功前,树灵还在望着,痴痴展望它的雄鹰。
…
再度睁眼收功时,身旁多了一尊望月人。
是鸦狩。
她从未见过神情如此寂寥的鸦狩,加上那一条银龙留给他的长疤,显得有些像个落魄的江湖客。
他问苏白:“什么时候能回去?我们。”
不过半个多月,这原本冠玉般的青年竟已眼角生纹,发丝隐白,好似提醒着她前几天树灵才告诫于她,那实灵已经开始有了老化的迹象,没想到会是这般快,仅仅三天不到便发丝隐白眼角堆纹,正好应验了树灵所说,一旦开始,老化速度是奇快的。
叫她不禁想起紫霄,那透着阳光气息的少年,这样一个温煦的人儿,鸦狩这半月来定极是思念那个人的。
自出生便陪伴在这样一个人身侧,鸦狩的内心应该也是这般温煦的吧,否则又如何静默的等她那么久,直至半月多开始衰老后才终于开口询问,又何尝不是鸦狩在有意的给她空出时间,让她处理自己该处理的事,又或者嘴上不说。却也不愿意真真逼着她这么快便失去视觉与听觉,回到过去,去偿还他可敬的主人。
的确,虽然乌鸦嘴一开口多数是没什么好听的话,内子里却是个善良的人。
苏白唇瓣动了动,好似思虑过后,她方才说道:“好,现在就回去。回到紫霄身边。”
鸦狩那寂寥的神色应此话顿挥散了重云,他双眼一亮,连带着他的原形那小小的黑乌身躯微微一怔。遂下意识的歪了歪脑袋,求证道:“你没骗我?你的事都处理完了?或者你不需要跟他们交代一声去向?”他的本尊直至这个动作,才叫苏白后知后觉的辨认出来。当时跌进溪水里洗去一身蛋清时,驻足围观她的那只鸟儿,便是鸦狩。
没有认错,脖颈上歪开脑袋才隐约瞧见唯一不纯的颜色,丁点星薄的白羽。星散了三两支原本暗藏在长黑里,这是别的黑鸦所没有的。
苏白的眼微微低下,避开那双藏不住欣喜的眼神,从储物空间里取出那精致的香炉,若仔细是可以看见里头还有星点苗头般的残渣未燃尽,她没有直接回答鸦狩的欣喜。只淡淡的说道:“给我一滴你的血。”她没告诉鸦狩,这香炉所剩的香料是不足以带着两人穿越的,这个量至多能带鸦狩这小件的体型去往单向。至于量够不够托起这乌鸦躯,兴许还是个问题,所以,至始至终她并未说过我们,只因为她只打算送回鸦狩一人。
鸦狩于她的话。未曾怀疑,将身血借与一滴滚落香炉。瞬见那血珠渗透了炉壁溅落内里,顷刻间化为新火,引燃炉中残渣。
只闻到一股异香,这味道在他随苏白穿越回时曾闻过一次,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一阵狂卷向他袭来,紧接着便坠入强烈的晕眩中去了!
只模糊听见依稀是苏白的声音:“见到紫霄,告诉他,我不是苏尚清。欠着他左眼左耳不还的人,名叫苏白。”
她明明想说,若是有机会,能还的时候,亦能找到适合的香料穿越的时候,这借来的眼耳,她会还。可她怕穷尽此生,再也找不到同样的香料回到那个时光,便不敢许诺了。
若是不确定能否做到,宁可穷言。
她很像一个人,像柳听白。
若是欠着你的,叫你知道我是何名也好,不正是柳听白的作风。
瞧着那股青烟将鸦狩整个袭卷最终消失在眼前,也瞧着炉中最后的星火泯灭,她不知该庆幸这残料还能带走鸦狩回家,还是失落于彻彻底底的与“过去”擦肩而过。
忽闻那莎莎的音色像是在叹气:“能回去的人,真幸福。回去?我的根在这里,回不去。只能静静的等,在有限的时间里,等曾经转身,只是希望,能容我等得到。”
苏白将香炉收回,无意中再次触及了静静躺在储物手镯空间里的那枚戒指,她知道空广的空间里头静静的睡着那柄长剑,师傅爱它,即便是收放都如此用心,两枚储物戒指,一枚是真真在用的,叫那所谓的“妖女”夺走,一枚却好似是特意为缎云剑而造,平日里若是卧室打坐,便首先将这空戒指取下,轻柔的藏于枕下,喜常侧卧练气的师傅,用得类似于睡姿,那样的位置好似在说,齐于顶,如此珍视。
这缎云剑究竟是何人所赠,她不敢深想,抬眼瞧去时,树灵还是犹如化石一尊,似乎从未说过什么,只望着它的天空。
苏白却清楚,树灵的时日,不多了。
这一刹,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未曾成形,只问她道:或许在树灵最后的时间,随便抓一只雄鹰,哪怕只是个谎言,至少让他觉得他的雄鹰终于回来了?
竟会升起这样的念头…
苏白当即将这些多余的念想斩断,自树顶跃下,白衣乘着月影悄声来到蜷缩在偏南侧崖穴中沉睡的孩子跟前,蹲下身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