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斜了她一眼,望见她手中提着两坛酒,嘴角翘出戏谑,“找我喝酒?就你这点酒量,算了罢。”
她不屑。
“喝酒一定要喝醉才作数吗?”汐瑶才不管那么多。
不理会她不耐的神色,不请自来在她身旁坐下,将一坛酒放在彼此中间,随她喝不喝。
另一坛,她揭开蜡封纸,一手放在身后支撑着自己,一手拎坛,昂头就豪爽的灌了一口,道,“祁国有句话:小饮怡情。”
宝音眼中防备和不快丝毫未退,冷笑,“那也要看和谁一起饮才算怡情。”
稍顿,她改口强调道,“你已经入了我族,是我阿爹的义女赛菡郡主,以后少提祁国。”
“这样啊……”汐瑶仰面望着星夜,笑道,“那你还不叫声‘阿姐’来听听。”
“你做梦!”这三个字宝音吐得极重。
汐瑶厚脸皮的邀请,“要不就一起喝酒吧,不然你想同我针锋相对到何时?”
她故意把头撇向一边,“我才不同祁国女喝酒!”
“咦?你方才不是要我少提祁国?我是你阿爹的义女了吖。”
“你们祁……”
“我们什么?”
汐瑶笑眯眯的看着宝音,她火大得很,胸口的起伏都明显起来了,可妥是找不到发作的理由,只好气鼓鼓的抓起那酒,揭了封条给自己猛灌下几大口!
放下酒坛,她道,“慕汐瑶,别以为我输给你了!倘若我坚持,嫁给图亚的人还会是我。”
对此汐瑶并不否认,只轻松的问道,“那你为何又不嫁了?”
宝音嗔她,“你当我傻么?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嫁给他也不会开心,他更不会开心,那有什么意思?!”
说到后面,她语调都平地拔高不少。
随后,却又是兀自怅然的一声叹息,继续喝酒。
她喝酒的模样很豪爽,仰头就要干到底,谁来找她斗酒都不惧似的,颇有蒙族男儿的气势。
沉默许久,那一坛也快要见底了。
宝音耷拉着眼皮,发了一会子呆,像是想到了很远处。
良久才说道,“我出生就被女皇带在身边抚养。懂得记事的时候,只晓得两样,一样是我乃蒙国皇太女,未来的女汗皇,另一样,就是图亚。那时我们都很小,许多我都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有一天图亚不见了,我撒泼打闹,还不肯食饭,那时……我有五岁吧。”
五岁为何时……
不刻意仔细的回想一番,她都快弄不清,哪些是真的发生过,哪些,又从来不存在。
“我长大一些后,原本都将图亚忘记了,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女皇把我的身世告诉了我,她要我去祁国寻他,与他在一起,还说……若我不听她的话,将来不止我不能继承皇位,就连我的阿爹,我的族人,他们都要死。”
她看向汐瑶,神情里有显而易见的伤。
那都是赛依兰的手段,她是她的棋子。
“你与女皇只见过一面,知她手段,不知她性情。”宝音对此可是体会最深之人。
“她高兴的时候,可以将你宠上天,不高兴时会将你所珍视的一切毁掉,更会让你生不如死,所以我很听她的话,她便很疼爱我。”
由始至终宝音都明白,她的所有都是赛依兰给与的。
她想要长久的拥有下去,只能乖乖的听她的话。
“所以我依言去了祁国,见到许多年未曾蒙面的图亚,那时,我的十分开心。”
“他长得比过往我在蒙国见到的任何男子都好看,虽他对谁都冷冰冰,但亦是此最吸引人,我与他最开始……谁也不知情爱是何东西。”
她口中说的‘最开始’,自然是肢体上亲密的纠缠,只有欲,没有情。
“我们都贪图一时的快意,时常我去祁国数月,在他的府上和他云雨,什么都不用去想。将来我成为蒙国的女皇,而他会君临整个大祁,我们会有一个孩子,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宝音看汐瑶的眼神中慢慢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恨有,不甘亦有。
“我以为那便是情,结果又是一天……”
汐瑶忽然出现了,先是祁尹政要与她和祁云澈赐婚,后又被她闹出这么多的风风雨雨。
裕德街的偶遇,才子宴上的冲撞,南巡的共患生死……
宝音的图亚,不知何时慢慢变成慕汐瑶的祁云澈。
情爱,当真是世间最难让人把握的东西。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女皇同我说,你只是颗棋子,哪个都能做的。况且将来,我也不可能到祁国做妃子,图亚更不会来蒙国给我做王夫,可是真讨厌,如今所有都变了。”
宝音不再可能成为女皇,祁云澈却做了大汗,他的心只有慕汐瑶一个人。
“那时……”
“我还没说完!”
汐瑶刚开口就被她打住,暴躁不耐的,“明明我比你年长,凭何要喊你‘阿姐’?”
真是要气死她!
见她有了醉意,又一副极想找人诉个苦的模样,偏生这些话,听似不过情情爱爱,当中太多事关天下,轻易不能与哪个乱说。
她定憋得惨了。
汐瑶继续默着,听她言。
宝音叹息连连,酒意上了头,她索性躺倒下去,侧了身背对旁边她根本不愿多看的女子。
“记得祁璟轩的辰宴吗?那时我已在燕华逗留数月,图亚忽然喊我回王都去,说过几日云王府上会有许多人,我没当